周围的人没想到江寒会说出这么一句话,瞬间沉默无语。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
完辣!
李秋水心中暗叹一声,孔芳乃当世大儒,文坛魁首,江寒竟然指着他的鼻子骂伪儒,这要出大事啊!
孔芳怒道:“竖子!汝竟敢辱我?”
江寒面带淡淡笑容,他知道该舌辩孔芳了,一直躲避难以服众,只有以言语辩之。
江寒笑道:“孔芳大儒的大名,在下如雷贯耳,可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我有一言,请诸君静听。”
孔芳道:“竖子,老夫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高论!”
江寒沉声道:“孔芳先生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却不知孔芳先生做到兼济天下了吗?”
孔芳冷哼一声,拂袖道:“老夫勤学不惰,治经典十余篇,留存于世,兴邦立事,这便是老夫的兼济天下!”
江寒笑道:“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何能兴邦立事?区区于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也叫兼济天下吗?”
孔芳大怒:“安敢乱言!”
江寒笑道:“孔芳先生出身世家,出身本就比普通人高一截,自然可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因为你未曾穷过!”
“穷者欲达,达者畏穷。”
“多少穷困贫寒者,为达兢兢业业,儒者勤其书,商人务其业,工人利其器,农民耕其田,然而即便如此,大多数人却依旧只能独善其身,贫困终生!”
“是他们不努力吗,是他们不刻苦吗?还是他们太过愚蠢?”
江寒顿了顿,看着四周。
许多读书人不禁低头。
江寒道:“不,是他们贫穷!”
“我大虞开创科举,确保人人有机会通过科举改变自身命运,然而孔芳先生可知,大虞一张宣纸七文钱,一支毛笔二百文,一块砚台一千文起步,若是拜师,那高达十几两的束脩更不是普通人能拿得出来!”
江寒顿了顿,冷冷审视孔芳,继续道:“孔芳先生可知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不,你不知道,因为你出身世家,根本就不知道一根两百文的毛笔也有人买不起!甚至不知道还有人会用这么便宜的毛笔!”
江寒道:“为何穷者难达?皆因今日的达者不愿意让穷者发达!更不愿意将发达的机会分享给穷者。
因为他们担心穷者若达,便会跟他们争抢来之不易的财富,争抢高高在上的地位,成为和他们一样的达者享受锦衣玉食!是以,他们打压穷者,压榨穷者!
达者聚敛财富,福荫子孙。穷者出身寒微,为活着已经拼尽全力!是以,达者愈达,穷者愈穷。”
“可若无穷者,哪有达者今日之锦衣玉食!而如今,作为达者的孔芳先生,却以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如此之话来道德绑架我,绑架天下穷者!”
江寒声音落下。
在场一片寂静,只有呼吸声此起彼伏。
许多寒门子弟都眼睛发红的看着江寒。
李秋水双眼发红,鼻子微酸,他出身寒微,靠着自身的努力走到今日地步,但却依旧没有当官的机会。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是自己不够努力,如今听江寒一席话才知道是他错了。
孔芳指着江寒,嘴唇哆嗦:“一派胡言,一派胡言!你……”
江寒大声道:“如今北有匈奴虎视眈眈,西南倭寇常犯边镇,而孔芳大儒在做什么?带着一群人来攻讦我,指责我,找我江寒的麻烦!这便是汝口中的达则兼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