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沈殊玉他们落脚的秋来客栈不远处的一栋宅子里,一个黑衣短打的男子端着一壶茶进了屋子。屋子里坐着一位面色威严的中年男子,黑衣男子给他沏了茶后便安静地站在一旁。中年男子翻过一页书,沉声问道:“是不是又没消息?”那黑衣男子面色一僵,立刻低下头,乖顺地说道,“如参军大人所料,今天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消息。”听到又是一无所获,中年男子叹了口气,神色不满地把手上的书往桌上重重一搁。“虞丘城不过是弹丸之地,这人进去以后怎么会踪影全无呢?”见他愁眉不展,黑衣男子犹豫了一下,提议道:“大人,不如我们请虞丘知县出面如何?他对虞丘的情况必定了如指掌,他和咱们节度使大人又是姻亲,请他出马不是事半功倍吗?”中年男子起身背着手走到他的面前。“你以为这种小事咱们大人会想不到吗?他不让虞丘县参与自然有他的道理。”这中年男子正是锦川节度使陈祁手下的参军王兴林,他奉陈祁之命一路追踪文昌恒到了虞丘,并在虞丘城外截杀文昌恒和他的部下。可惜对方几人负隅顽抗,最终还是让文昌恒逃进了虞丘城。他们紧随其后跟着进来,未曾料到文昌恒一进虞丘后就如泥牛入海,从此再无踪迹,他们遍寻无果,这才在虞丘暂且住了下来。王参军走到窗前,看着月色低声说道:“大人说了,李林是个胆小怕事之人,若是让他知道了我们要追杀朝廷命官,依他墙头草的性格,保不准会坏事。”“我们只要确保文昌恒死在回京路上就足够了,只要不死在锦川,他死在哪里都行,若是死在虞丘县,那就让李林来背这个锅。能为大人效力,他也算是死得其所。”黑衣男子点头称是。“大人所想的确缜密,只是我们没有找到文昌恒,杜信芳来了以后也没有找到,难不成我们就一直耗在这里吗?”王参军哼了一声,“本来指望等杜信芳他们找到人后,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可没想到他们也是一群废物。”他带人进了虞丘城后便盯紧了虞丘城出入的大门,只是他们一直没等到文昌恒出城。恰在此时,节度使陈祁飞鸽传书告知他,说宫里传来消息,皇帝派杜信芳出京寻找文昌恒,并叮嘱他切勿让文昌恒活着见到杜信芳。他们很快便锁定了杜信芳一行人,打算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是杜信芳真的在他们之前和文昌恒接头了,那就算他命不好,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两人说话之际,一个短衣打扮的男子行色匆匆地穿过院外的小巷,到了宅子门口后,他敲了五下门便径直推门而入。院子里站了几个打扮与他相似的人,有的在用软布擦拭兵刃,有的在练习对打。男子目不斜视地走进屋子,关上屋门后,对着坐在上首的王参军行了个礼。“大人,属下一直盯着杜信芳那边的人,今天忽然觉得他们有些奇怪。”王参军立刻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找到文昌恒了。”“那倒没有。大人吩咐我这两日盯着他们那一帮人,我盯着盯着就觉得哪里不对,杜信芳莫名其妙地进了大牢后,他身边的侍卫和他带的那个姑娘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着急……”他皱着眉继续说道:“他们每天就晃晃悠悠地去牢里送个饭,而且也没见他们去过县衙,按理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应该设法去县衙捞人才对,可他们似乎并没有这种打算。”王参军用碗盖撇去茶水上的浮沫,若有所思地说道:“你是说,杜信芳是有意要进牢里的?”男子皱了皱眉,语气有些不确定,“小人不敢确定,但总觉得他们进牢里似乎另有所图。”“难道文昌恒会在牢里吗?”王参军先是喃喃自语,继而眼神忽然一亮,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搁,站起身来哈哈大笑。“没错!他一定躲在那儿,难怪我们在虞丘掘地三尺也不见他的踪影,谁能想到他会躲在大牢里!”他笑了一阵儿便吩咐那个男子。“他既然自己进了大牢,那我就再送他一程。你今晚就带人去虞丘大牢,找出文昌恒然后杀了他,虞丘牢房地方狭小,你带上三人足矣,其他人在远处接应。”“是。”黑衣男子答应完又继续问道,“那杜信芳呢?怎么处置他?”王参军嘿嘿一笑,“他既然抢先我们一步,那就算他命不好,一起杀了永绝后患。”“是。”变故就在这一夜忽然降临到虞丘县的大牢。杜信芳这天晚上睡得不沉,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不远处传来几声响动,火把的光在牢门口不时晃动。他立刻叫醒了一旁的陆明珠,然后把袖中的一把寒铁匕首放进她的手里。“留着防身。”陆明珠立刻意识到危险似乎快要来临,她深吸一口气压住砰砰的心跳,小心地收好了匕首。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两人屏住呼吸等了片刻,忽然看到牢门口亮起火把的光,有好事者趴到自己牢房的门口去看,却立刻被吓得退了回来。“是,是几个蒙面的人,有人劫囚了!”“啊,劫谁啊?”议论声刚刚响起,就被来人喝止,“不想死的就把嘴闭上。”牢房里的嘈杂声顿时小了一半。杜信芳过去看了一眼,发现那四人穿着夜行衣,脸上蒙的严严实实,虽然举着火把,但直到现在都没走到他们这里,似乎是在一间一间囚室找着什么。他立刻意识到不好,跑到左侧牢房边把那个领头之人喊来。那几个人显然已是惊弓之鸟,杜信芳喊了两声,领头那人才反应过来。情况紧急,杜信芳来不及多解释,他沉声说道:“你到底是不是我要找的人,如果你是,你就干干脆脆地承认,不然一会儿打起来,我可顾不上你们。”眼见火把的光越来越近,那人只好咬着牙低声说道:“我就是文昌恒。”话音刚落,那四个蒙面人就走到了文昌恒所在的牢房前。文昌恒不敢回头去看,拧着眉背对着牢门。一个蒙面人便厉声喝道:“里面那个人,你转过身来。”文昌恒抓着木栏的手指微微颤抖,他只微微侧了下身,蒙面人便立刻认出了他。“就是他!”牢门的锁链被一剑斩断,一个蒙面人冲进来就要对文昌恒发难,文昌恒身边的三个人立刻便将他护在身后。蒙面人正与这三人周旋之际,冷不防被倒下的木栏砸了个正着。:()明月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