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眸扫过身上,腰带还在,清霜也在,她与顾清澜定情的玉佩也在,唯一不同的是她身上的衣服不是她自己那套。“我用药物压制了你的武功,你这么狡猾,若是再逃走,我就抓不到了。”雪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我手腕的伤是你处理的?”“是我。”“肩膀呢?”“是我。”雪凰神色渐冷,“心口呢?”“也是我。”雪凰努力压住心里的火气,“那我的衣服是谁换的?”墨云沉看了她一眼,“婢女。”雪凰心中的火气退了一些,他要还说是他,那她拼了命也得和他同归于尽。“人呢?”“杀了。”“为什么?”墨云沉眸光深沉,“你既已落到我的手中,就不会再有逃离的机会了。见过你的人,我都会杀掉,再也没有人能够找到你。”“你对自己这么自信吗?”“我知道山河门的人正在满世界的找你,但那也只是徒劳而已。”雪凰看向他。墨云沉继续道:“山河门,北凌最神秘的杀手组织,倒是我小看了卫云洲。”“你既然知道他是山河门的门主,那你就该知道,没有他查不到的消息,也没有他找不到的人。”“只可惜,这一次,他不会找到你了。”“你只要不杀了我,我就一定会逃走。我不会再给你杀我的机会。”“我怎么舍得杀你?”墨云沉幽幽的笑道。“你记得这里吗?”雪凰看着窗外,那是一片十分宽阔的湖面。那山峰和树林都让她觉得眼熟,三年前她和墨星月就被关在这里,当年逃离的时候,她记得这里被炸了,没想到竟然又重建了。“想不想出去看看?”墨云沉问道。雪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我睡了多久。”“七日。”雪凰沉默了,她静静的望着湖面,远山沉稳安静,就像顾清澜的眉眼。她消失了整整七天,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卫云洲的人,是否已经知道她在这里了?墨云沉默默的转身出去,再次回来的时候,提着一个食盒。他将里面的食物一一摆在桌子上,看向并不理会他的雪凰,“怎么?要我亲自抱着你过来吃吗?”雪凰闻着那味道,还是十分没骨气的掀开被子下床,来到了桌子前。她昏睡了这么久,早就饥肠辘辘了,再不吃就要饿死了。闻着那熟悉的燕窝粥的香气,她却连碗都端不起来,只能握紧勺子,埋头喝了起来。她也不挑食,墨云沉给她什么就吃什么,就是使不上力气比较费劲。好在吃饱以后,觉得好受了许多。墨云沉一直默默的看着她吃饭的样子,明明是冷着一张脸,却莫名的有点可爱。他有点想笑,真是个能吃的丫头。雪凰吃饱以后,便起身出了房门。墨云沉默默的跟在她身后出去,而屋子里的残羹碗碟很快就被人收拾干净了。雪凰站在庭院之中,闭着眼睛感受着阳光和微风。她躺了太久,先不说有没有药物压制她的武功,她都觉得腰酸背痛。她打小就是一个喜欢上蹿下跳的人,这几年虽然收敛了很多,但还受不了窝在床上躺着。这小院的风景还算不错,尤其是夏季,繁花盛开,绿树成荫,天气也不那么炎热。这里其实和三年之前没有太大的变化,最大的不同则是那血红的彼岸花都不见了,此时盛开的都是铃兰花。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并没有在乎。窝在回廊上,靠着柱子看天。“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墨云沉也看着天空,他的眼中满是复杂,“我说了,很多。”“比如呢。”“你身后的势力,你的身份能为我带来的好处,你的秘密,还有……”他沉默了。雪凰漠然接道:“还有你的长生蛊吗?”那一瞬间,墨云沉的眼神无比深邃,他既不惊讶也没有被揭穿的慌乱,只是语气却寒冷异常,“你怎么会知道长生蛊?”雪凰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里却带了一缕凄凉,他在前尘旧梦里一剑杀了她为的不就是长生蛊吗?她有些迷茫,她不知道那扇巨门里的到底是她真实的过往还是只是一场梦,她不懂梦里的她为何那么恨他?若只是一场梦,她到底该不该一丝承载她的悲伤与恨?墨云沉看不懂她眼中的那抹凉薄,他眉头微微蹙起,为何那天刺杀过后,她似乎经历了什么悲伤之事?雪凰没有再说话,抱着膝盖沉默的望着天空。原来少年所说的一个人面对是这么的孤独和无措,因为她有太多疑问却不知道该怎么得到答案。她握住了脖子上的宝石,不知道少年怎么样了。“你逃不掉的”,墨云沉沉声道,“乖一点,在这里等我回来。”他说话的时候的语调永远都是慢斯条理的,仿佛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运筹帷幄,但他的语气却冰冷无情,所以即便说着一些看起来比较温暖的字眼,还是那般冷暖难辨。,!雪凰没有理他,静静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她清楚这座院子看似空旷,只有他们两个人,但她绝对走不出去的。即使她武功没有被压制,出去也会受到阻拦,何况以她如今这虚弱无力的样子?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手无缚鸡之力了,她现在简直更废柴。所以她现在不会傻乎乎的往出硬闯,还得智取。只是她昏睡之时,她身上唯一的穿云箭也不见了,定然是被墨云沉拿走了,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卫云洲知道,她被关在这里呢?雪凰想在院中四处转转,但她此时有伤在身,内力不足,只觉走路都很费力。她试着汇聚自己的内力,但此举无疑会牵动她的伤势,心口刚刚愈合的伤口又开始疼了起来。她只得放弃,如今少年也在养伤,卫云洲的人若是一直找不到她,唯有靠她自救了。雪凰闭上眼睛,静下心来休养伤势。既然她对墨云沉来说还有价值,那他暂时应该不会杀她,等伤养好了再伺机逃走吧。……此时的锦绣仍旧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但是整个三楼都十分的沉闷,楼上楼下仿佛两个世界。顾清澜守在雪凰的房间里,他已多日未曾合眼了,人都憔悴了。山河门每日都有消息传来,但是雪凰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她是生是死,一点消息都没有。卫云洲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带回来的那几具尸体已经查验过了,可毫无线索。这几个人,就像是突然出现在这座城里,犹如无根浮萍,也无人在意去留。墨瑞霖下朝之后,也来了锦绣楼。“卫兄,还是没有消息吗?”卫云洲摇头。“按你所说,她强行破镜之后,必然身受重伤,会不会被人救走了?”“当时的战场,雪凰的玄冰咒掩盖了所有的痕迹,无从判断是否还有其他人在场。”“但她肯定还活着,或许就是伤势太重了,正在养伤。”卫云洲也不是没有这样想过,但是带走雪凰的到底是什么人?这尚阳城之中,还有谁能有这般只手遮天的能力?……墨云沉回到小院时,雪凰仍旧窝在廊下,不过却是睡着了。他沉默了一下,视线落到她的心口处,发现她雪白的衣服上竟渗出了一点红色。他走过去,将她抱进了屋子。刚把她放到床上,她就醒了过来。“你干什么?放开我!”墨云沉没给她挣扎的机会,顺手就点住了她的穴道,紧接着拿过床头的伤药,然后拉开了她的衣服,将那药按进了纱布下面。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她昏睡这七日以来,他都是这么干的。雪凰气的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墨云沉!”“我说过了”,墨云沉冷冷的看着她,丝毫不顾及她因疼痛皱起的眉头,“你最好不要乱动!”“怪我吗?”雪凰怒道。“要不是你发疯似的捅我一剑,我至于受这么重的伤吗?”墨云沉给她上药的手一顿,手下的动作轻了些许,“别浪费了我的药。”“你起开,我自己会上药。”墨云沉没有说话,将药重新给她上好,然后拉上了她的衣服,却没有解开她的穴道。“放开我。”“我觉得你还是躺在这里比较好。”墨云沉起身坐到了桌边,“晚饭想吃什么?”雪凰努力压着火气,心平气和的道:“你先解开我的穴道。”“晚饭的时候,我自会给你解开。”“你到底想怎么样?”墨云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悠然的坐在那里拿出了一只瓷瓶,放在手中把玩。“这几日尚阳城发生了很多事情,想不想听一听?”雪凰没有说话。墨云沉继续道:“也罢,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雪凰闭上眼睛,冷淡道:“没有关系就别和我废话。”墨云沉笑了笑,当真就没有再说话。而是望着手里的瓶子,嘴角扬起的弧度里渐渐染上一抹疯狂。:()两世悲观皆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