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凰在府上睡了一夜,这一觉睡得惬意而又自在,连是谁把她送回房间的都不知道,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她爬起来洗漱一番,便去找鬼谷先生。他正在和卫云洲下棋,两个人杀得昏天黑地。容屿在一旁煮茶,见她过来,便招呼她坐下。雪凰乖巧的坐在鬼谷先生旁边,“爷爷,你是不是又耍赖了?”鬼谷先生瞪了她一眼,“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就是耍赖了,二叔不许放水。”卫云洲开口,“师父棋艺渐长,我没放水。”雪凰才不信,不过还是勉强照顾一下她爷爷的面子,没有说话,端过容屿给她的点心,边看边吃。看了能有半个时辰,卫云洲不着痕迹的再次放水,鬼谷先生赢了,但却不依,还要再来一局。卫云洲只能奉陪,看向雪凰的目光竟然有些求救的感觉。雪凰凑到容屿身边,低声道:“怎么感觉二叔好无奈?”容屿笑了笑,“这已经是第四局了。输赢师父都不依。”“爷爷你果然耍赖!”“闭嘴!你们两个闲着没事,去把鬼谷绝学都给我练一遍去。”“爷爷,练功就算了,不然我中午给你做烤肉吃吧。”雪凰是会拿捏人的,她太了解鬼谷先生了,不管外界把他传的多么高深莫测,但其实他就是个脾气有点古怪的老头而已。喝酒、品茶是他为数不多的爱好。若还有什么其他的喜好,大概就是喜欢她弄出的那些新奇的吃法了。没办法,自容屿和华瑜出谷后,他们剩下的几个人的厨艺实在是惨不忍睹。雪凰一度凭借沐洸教她的厨艺挽救了所有人的胃。她也是好久没见爷爷了,且以后又不知什么时候能再回去,能哄他开心一天是一天吧。于是便拉着容屿去准备食材,府上的下人都让她放了假,所有的食材都是她和容屿亲自准备。雪凰看着容屿切出来的肉,薄厚与大小基本一致,忍不住赞叹,“真不愧是剑仙,切菜的水平也这么厉害。”“切的多了,自然就好了。”“我也切了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切不好?”“你太专注于好与不好,反倒切不好。”“一定是刀的问题。”容屿笑了笑,“刀也好,剑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在于握着它们的人。”雪凰看着手里的菜刀,有些晃神。容屿继续道:“昔日你以木棍在手,逼退上门挑衅鬼谷的人,七杀剑气一样令人望而却步,所以木棍、刀,或者剑,本身并没有区别,它们只是施展七杀剑的形式,而你才是力量的来源。”雪凰恍然大悟,看向了腰间的清霜剑,她本无剑在手,可七杀剑意从不迟钝。如今即使手中有剑,也不该影响她的剑意。这样想清楚,手里的菜刀也愈发的灵活起来。容屿见此,也是欣慰一笑,“七杀剑意,起于芸芸众生,落于浩渺苍穹,纵横天地,逍遥自在。这是师父,希望我们能够练成的剑意。”“恐怕除了你,我们都没有做到。”“你可以。”“曾经或许可以,但现在怕是不能了。”“能与不能,同样皆在于你一人,你只需要想清楚,你手中之剑,究竟为何而战?”雪凰沉默不语。容屿将切好的菜全部装在盘子里,淡淡道:“你的剑可以为复仇而战,但剑究竟是复仇的形式,还是你的剑只为复仇呢。”“自然不只为复仇。”“心之所指,剑意之所向。既然剑意不被复仇所驱使,人何以困于其中?”雪凰垂首,微微一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走吧。”雪凰点头,端着备好的食材去准备了。雪天湿寒,炭火烧的正旺,也暖了心。午饭过后,鬼谷先生心满意足的去午睡。雪凰这才去找卫云洲叙话,他的伤是怎么回事,到现在也不肯告诉她。进去的时候,容屿正在给卫云洲换药。雪凰这才看清,他左肩膀被一柄利刃洞穿留下的伤痕,右边肋骨下方也有一道两寸长的剑伤。她吃惊不已,“什么人能把你伤成这个样子?”“不重要了,他已经死了。”卫云洲淡漠道。“你是为了替我拦截刺杀之人才伤成这个样子的?”“顺手而已。”“少来!打不过就别逞强!”雪凰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就是为着她的事情受伤的,还板着脸嘴硬说没事。卫云洲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好过你大意轻敌,遭人暗算。”“什么?”雪凰的语气不自觉透着一丝心虚。“一个区区夺命阎罗,险些让你功力散尽,究竟是谁逞强,以一敌三,妄自尊大?”雪凰着实没想到,当日在江上发生的事情,卫云洲竟然已经都知道了。闻言,容屿看向雪凰的目光也愈发严厉,“真的吗?”,!雪凰干笑一声,“那……那也不是我要以一敌三的,那是他们仗势欺人,非要杀墨云沉,我也不能不管是吧?”“那这么说,你眼睛受伤也是因为墨云沉的缘故了?”“这个……你也知道?”卫云洲冷眼盯着她开口,“师兄,你方才下手还是太轻了。”容屿眉心微蹙,“若云洲不说,你要一直瞒着吗?”“我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吗?”雪凰笑了一下,“不过你们知道就算了,千万不要让爷爷知道。”“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容屿问道。“绝对没有了。”雪凰保证。容屿又看了卫云洲一眼,见他没有什么要说的,这才相信。“眼睛可都好了?”“好了好了”,雪凰连忙指着眼角道,“你看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容屿忍不住被她逗笑,卫云洲则板着脸抽了一下嘴角,显然无语了。“说点正事”,雪凰坐到一旁,“二叔,我从墨云沉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但是我判断不好真假。”“什么消息?”“他说当年两国开战之前,我……我父皇曾有一封亲笔国书送到边境,内容是求和,但是送到北凌朝堂上的,却是战书,墨云沉的意思是沈从风调换了这封国书,虽然我知道沈从风有极大的可能是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但是我还是没法轻易相信墨云沉的话。”“两国之战,势必会有一个名正言顺出兵的理由,所以沈从风才想杀我,挑起两国战火。”“但是”,雪凰接道,“北渊没有出兵,反而选择继续求和,于是沈从风只能再去创造一个理由?一封战书,加上群臣的不断挑唆,北凌皇帝只得下旨开战。”卫云洲眉心微蹙,“是挑唆还是他早有开战的心思,谁又知道?”“那那封活捉北渊皇族,押解至京都的圣旨,你可知道?”“一封迟来的圣旨,没能左右战局。”“假设当年的沈从风已经见过了圣旨,却还是选择屠戮北渊,岂非抗旨不遵?”“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事情过去太久,沈从风恐怕早已抹去所有痕迹,或许可以从北渊方面入手。”卫云洲抬眸看向她,“你是说旭尧?”雪凰点头,“国书之事他定然知晓,但是被调换之事,或许他也不知道。我去找他吧。”“你不适合见他。”“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好。”雪凰起身,“走吧,大叔,我们去看看晚上给爷爷弄些什么吃的。”“等一下”,卫云洲叫住了她,“还有一事。”“你说。”“噬心蛊的解药不够了。”雪凰惊讶,“我算过时日,应该还够一个多月的,怎会如此?”:()两世悲观皆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