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沉的心口仿佛被一根沉闷的棍子抵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冷心冷情?卫雪凰,你对我又何尝不是冷心冷情?在你眼中,不管我做什么,你始终没有信过我。”“你利用我伤害最心爱之人,我凭什么信你?”“那你就忘了他。”墨云沉冷冷道。“永远也不可能。”“做不到忘情,他会死。”“那我就陪他一起死!”雪凰的目光坚定不移,“他生我生,他死我亡!”墨云沉的双眼冷若寒冰,凝聚着滔天的怒火。他伸手死死掐住雪凰的脖子,“你真的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雪凰冷笑,“动手啊!你又不是没杀过我!”墨云沉微愣。趁着这空隙,挣开他的手,一掌打向他的胸膛。墨云沉向后躲闪而去,掌心的伞也被雪凰击落。二人随后动起手来,漫天雪花飞舞之中,冰霜冻结,无数冰刺齐出,所过之处犹如冰霜地狱。雪凰招招狠厉无情,但其实她知道,她已经留手了。噬心蛊的解药方子还在他手中,她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但是她心里的恨,实在是没有办法压下。墨云沉只觉得她的每一次出招都暗含着恨意,一点不敢分心,全力应对。他一掌扫去,阻了雪凰的步伐。然后过招之间扯去了她的披风,一掌打了个粉碎。他看着碍眼。雪凰眼神一冷,拔出清霜剑刺向墨云沉。两个人的战场向着湖面蔓延过去,又过了能有数十招。雪凰的清霜犹如灵蛇一般舞出一连串的虚影,七杀剑气肆无忌惮。她受够了他的胁迫,怎么能让他好过?雪花如刀,飞沙走石一般打向墨云沉。虽被他尽数挡下,却还是有不少划破了他的身体。他一袭红衣在身,看不清伤口,但是脸颊却有一道十分明显的伤口。墨云沉没有停手,再次持剑上前,面对雪凰强横的剑意没有躲避,手里的剑调了个方向用剑柄抵在了她的肩膀,而雪凰剑却是径直穿过了他的左肩。雪凰眼神微深,终于停手,“为何不躲?你明明能躲开。”墨云沉只是看着她问道:“你说我杀过你,是什么时候?”雪凰沉默,前尘旧梦,他没有那些记忆,说了又有何用?“这就是你恨我的理由吗?”墨云沉不在意肩膀的伤,他扔掉手里的剑,握住了她持剑的手。“我也让你杀我一次,我们之间能否扯平?”说完,他握着她的手又将剑往里刺了几分。血液滴在地上,仿佛雪中盛开了梅花。雪凰想抽回剑,他的手却纹丝不动。“放手!”墨云沉并不在意伤痛,只是执着的望着她,“回答我。”“你欠我的何止一条命?”雪凰出手点在他的手腕上,卸了他的力道,趁机抽回了清霜。墨云沉却是笑了,“那你多刺我几剑,当做还债可好?”雪凰眉头微蹙,觉得他简直是疯子。“我刺你多少剑,也抹不去你的债。墨云沉,你让我爱而不能,我也要让你这一生,求而不得。”雪凰冷漠转身,独自离开。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求而不得。不是说情蛊是三个人的诅咒吗?那墨云沉凭什么独善其身?“你不过是仗着我舍不得杀你”,墨云沉冰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那我们就赌一赌,看看你最后是不是能心甘情愿的忘了他。”雪凰脚步一顿,却依然没有回头。她坚信,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把他深深的埋在心里。墨云沉后知后觉的抚上自己的伤口,她说他杀过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她的噩梦吗?难道不是梦,而是曾经发生过的真实吗?可那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他全无印象?雪凰回了公主府之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房间,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就连容屿叫她出门,她也不愿意出去。直到某天在院子里练剑,慕容痕跳墙来找她。“许久不见你了,是不是把我忘了?”“我以为慕容公子已经离开尚阳城了。”“你这么希望我走啊!”“没有。去留是公子的自由。”慕容痕来到她面前,“怎么感觉你不开心呢?”“没有啊。”“那不如去喝酒,或者我带你去玩,这些日子在尚阳城,我发现了好多好玩的去处。”雪凰没有说话。慕容痕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抱歉,我忘了你已经成婚了。”“无妨。我这有几坛好酒,赠与慕容公子,聊表谢意。”“客气了。”雪凰命人将酒送来,慕容痕只是闻了闻便连连称赞是好酒。她本想与他共饮,这时候婢女来报,赵曼清求见。雪凰有些意外,她们已经许久未见了。当即让人将她请进来,结果却发现她神态憔悴,似乎许久没好好休息过了。,!她神色匆匆,见到雪凰更是加快了步伐,然后行了个大礼。“公主,臣女有事相求。”“你快起来”,雪凰连忙扶起她,“有什么事你告诉我就好。”“祖父病重,我请了尚阳城所有的名医都无计可施,之前听星月公主说过,公主认识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所以我来恳求公主,能不能为我引荐?”“可以。”雪凰拍了拍她的手,“我这就让人传信。”赵曼清得到肯定的答案,松了一口气,脚步虚浮险些晕倒。“多谢公主。”“你没事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我没事……”赵曼清说着要走,“我还得去陪祖父。”“你这个样子我不放心,我送你回去。”雪凰扶住她,“慕容公子,招待不周了。”“人命关天,有什么需要我能做的尽管开口。”“那就请慕容公子帮我一个忙,去锦绣楼找我二叔一趟,务必尽快请东方大夫赶到赵太傅府中。”“必不负所托。”慕容痕快速离开。“你且宽心,人马上就到。”雪凰跟着赵曼清一起去往赵府,慕容痕的动作也很快,她们的马车刚停在门口,他就和东方琮就赶过来了。“求先生一定要救我祖父性命。”赵曼清连忙恳求。“事不宜迟,先让我见一见病人。”东方琮道。赵曼清赶紧领着他们走进赵太傅的房间,还未靠近便闻到了浓烈的药味。东方琮眉头微蹙,并未说话,而是直接去为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赵太傅诊脉。雪凰有些意外,她不是第一次见这位赵太傅,没想到这短短时日,他竟然病成了现在的样子。就连雪凰这种不是特别懂医术的人都看得出,他此刻已是气若游丝,只怕药石无医了。不过她不忍说出口,只寄希望于东方琮,或许他还有办法。没过一会儿,东方琮收回手,看向雪凰欲言又止。见此,雪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无能为力了。赵曼清忍住悲痛,“大夫,祖父他……”“大限将至,此为命数,非药石能医。”雪凰开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可以用药吊着他的精神,让他少些痛苦,但这副身体已是风烛残年,回天乏力。”他东方琮是一向从阎王手里抢人,但是他没有办法逆转寿数,这副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大夫,求你再想想办法吧。”赵曼清抓住他的袖子苦苦哀求。“却有非常之法能保他一时性命,但他也会日日遭受折磨,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直到痛苦死去。”赵曼清呆愣在那里,一时间犹豫不决。雪凰开口,“那若按你方才的方法,能保他多久?”“最多七日。”东方琮道。“我现在便可行针。”雪凰看向赵曼清,眼中有些不忍,面对至亲,这样的选择太过残忍了。这个时候,赵太傅颤颤巍巍的伸手拉住了赵曼清,苍老的声音微不可闻,“请大夫……施针吧。”“祖父?”赵曼清泪流满面。“傻孩子,人终有一死,看开点。”东方琮翻出金针,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刺过。一个时辰之后,赵太傅的脸色明显好了很多,甚至可以起身了。赵曼清赶紧扶着他喝药,“祖父慢点。”东方琮向雪凰示意,随后离开了。赵太傅看向雪凰,“谢公主出手相救,请恕老臣无法行礼。”“太傅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清儿,去将书桌上那两本奏折拿过来。”赵曼清不解,“祖父你要做什么?”“听话,去取来。”赵曼清点头,很快取来了他说的东西。赵太傅咳嗽了几声,示意她递给雪凰。“这是何意?”雪凰问道。“其中一个,是我上表,请立五皇子为太子的奏章。另一份,则是我门下所有可用门生的名字,请公主转交给五皇子殿下。”雪凰打开看了一眼,第一份奏折言辞诚恳,可见一片忠心赤胆。第二份里面是人名,批注十分详细,上到家世背景,下到品行性格,十分全面。“太傅为何要我转交?”“我大限将至,此生不负陛下,心愿已了,但如今唯一放不下的,便是清儿。我想以这份名单换公主和五皇子一个人情,在我死后,能对清儿多多照拂。”“我如果答应,这岂不是就成了一场交易?”赵太傅视线微垂,叹道:“我明白,此举不仅看低了公主和五皇子的品性,也自污我这一生清名,但是清儿是我唯一的孙女,终身无依,我不得不为她考虑。”“祖父”,赵曼清哭着道,“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我什么都不求。”“我给你看中的门生你不:()两世悲观皆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