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肉!一起吃……”越来越聒噪的朱勉励突然一愣,刚刚还不断试图甩开控制的双手慢慢放到肚子上,还轻轻抚了抚,“吃饱了,饱了……”
手上的那颗苹果在使用成功的一瞬间化为齑粉,顺着指缝随风飘走。
不被进食欲望控制的朱勉励又恢复成了呆滞的模样,双目无神地无法在一处聚焦,嘴巴也死死闭上。
肩负着带他过本重任的徐珍息也长舒一口气,她用最开始一手搀扶的姿势架住朱勉励,冲青涿点头道:“谢了,走吧。”
通向西院的长廊上没再生出别的事端,一行四人匆匆赶到院落里时,一切的景色与离开时并无二样。
屋前杂草丛生,屋内红烛寂寥。
大敞的梨花木门将里面悠扬婉转的唱调倾泄到外头,旋律与唱词都没有变化。
“二郎不识娇娘美,苦呀,挣呀,倒头栽入小妻被。”
一身大红喜袍的新娘背对门口、面朝神像,戚戚哀哀地一遍又一遍唱道。
“二郎不识娇娘美……”
“新娘小姐。”熟悉的青年嗓音打断了她唱至一半词。
青涿几步走上前去,手指捏着那一封来自过去的信笺,由红烛光照暖的眼珠看着那道背影:“抱歉打扰,有一位你的旧友托我将此信交予你。”
听闻到“旧友”二字,新娘缓慢地转过身来。
实际上,她转身与不转没什么区别——因为人体最有辨识度的头脸都被大红盖头藏了起来。
长了尖利黑甲的手接过那块白纸,坚硬如刚的甲片轻轻地将它展开,掩藏住了削骨如泥的锋芒。
随后,新娘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毕竟是一段伤心的往事,没人知道遗书一般的留信会不会激发出袁育姿心中的不甘愤懑,屋内的青涿和宁相宜都悄无声息地后退了一小步。
——至于身边还有个大龄孩童要照顾的秘书,一早就停在了门外。
半晌,一声飘散于空气的叹息从盖头下传来,新娘把信纸折好,干涸撕裂的嗓音十分低沉:
“谢谢。”
她再度转过身去,头微微仰着,似乎在端详那尊供奉了十几年的神像:“喜宴开始之前,你们可以去我的旧屋看看。”
或许是出于感谢,袁育姿提示了一句,随后又吊起了嗓子,唱起那段没有尽头的小调。
青涿脚步微移正要出门,耳尖却突然捕捉到了新娘骤然改变的唱词。
身侧的宁相宜也同步睁大了眼。
“姊妹不知情何谓——迷呀,乐呀,来生不为世所累……”
凄苦的唱声中,赫然是在讲述米雪儿与瑞秋的事情!
屋内的二人退至乌漆阴暗的院外,徐珍息走上前来,显然也是听到了新娘全新的唱词,她点点头道:“剧情触发了,说明我们走的方向是对的。”
“她说开宴前去旧屋看看,”青涿抬起头,辉光微末的月亮被乌云遮盖了大半,“那里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线索所在的地方。”
“嗯,”从进惧本到现在,虽然只过去了大半天,但对力量与精神的消耗却是巨大的,饶是徐珍息也有些疲惫,“这个惧本,应该快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