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无语地接过雨伞,小灵看着医生蹲下身,素来洁白的衣摆染上泥水,而他却置之不理,一手穿过青涿的膝弯,将其抱起。
医生,既是怨恨的催化者,也是亡魂的控制人。小灵能察觉到埋藏在自己灵魂里的那根木偶丝线,只是这根丝线却从未有操控他做些什么的意思,仅是静静蛰伏在体内。
掌权者无意操控,甚至慷慨地给予“孩子们”力量,放任他们为所欲为,自己则懒洋洋地坐在监控室内,静静观察自己绘制的作品。
这是一贯以来医生给小灵的印象。
可最近,他却一次次强势介入,甚至自己亲自下场,把一个人类拉入了众鬼狂欢的夜场。
这让小灵开始警惕与防备,于是,便有了这一次试探。
医生抱着青涿来到山脚,将他放到了汽车后座,对从另一边车门上车的小灵说:“扶好他。”
小灵坐到了青涿身旁,鼻尖除了下雨的潮气,还有一丝丝血腥气味。
他的目光朝前看,从车内的后视镜反射中看到医生挂挡启动,汽车伴着引擎的嗡鸣往前开,他终于还是问出口。
“你不希望他死?”
在这个世界,死并不等于消失,相反地,死意味着永生。
充满束缚、被拴上命运枷锁的永生。
小灵越喜欢自己的爸爸,就越是希望他被束缚住,被牢牢困在这里,丢掉生前所有记忆,陷入沼泽般地、长久地陪伴在自己身边。
如果医生也对他有某种情感,不可能不认同他的想法。
对于他的疑问,医生只是淡淡地说:“为时还早。”
他的手握着方向盘,操作车子拐过一道弯口,又开启了车窗上的雨刷,将雨丝抹除,“做你该做的。等时机到时,我会操控你。”
这句话自然只是一个通知,没有任何问询的意思。小灵心里藏了很多念头,最终也只归绕于三个字:“知道了。”
…………
青涿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待他一醒来,看到的就是白色的床单被褥,以及同样颜色的天花板。
江涌鸣正坐在床边,拿着只水果刀极不熟练地削苹果,发现他醒来以后立马换上了紧张的表情,连声问:“诶?醒了?别动别动,你还是好好躺着。快和我说说,怎么把自己造成这样了?”
瞥了眼他手里被削得奇形怪状的苹果,青涿正想揉一揉胀痛的额头,手刚要抬起就把手背上的什么东西牵动了一下。
“诶,小心!挂着水呢!”江涌鸣吓得差点把手里苹果扔了,看他手背上插着的针没有脱出,才松口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本来我都带欢宝在医院等你了,结果突然看到医生急匆匆地出去,然后就把你带回来了……你都晕倒了,还一身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