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青涿获得了窥看那门语言的机会。
艰涩、拗口、难懂,但因为这是爻善的母语,他就算是废寝忘食也一定要啃下这块骨头。
奇怪,明明当时他恨不得在所有空余时间里都栽进这门语言的学习中,如此深刻的记忆,怎么会被遗忘呢?
…………
一身白衣褂袍的医生在小柿的连声催促中踏入了门槛。
当他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身材修长漂亮的青年像一只折翼的小鸟,试图穿过狂风骤雨却被雨帘拍落在地。他衣衫尽湿,头发也不能幸免,跪坐在石砖地上,被神态各异、冰冷怪奇的神像包围在中间,仰着头愣愣地看向自己身前那一塑最大的、没有头颅的石像。
就像是一名忠贞不渝的异神信徒。
这是一幅漂亮凄美的画卷,而爻恶喉头微动,抬步亲身走进了画卷之中。
青涿只觉得自己半边身体被波涛汹涌的回忆吞没,另外半边身体仍然在试图破解秘文上的杀局,自己则被无形的刀刃割裂开来,痛楚如巨山压顶。
忽地,几乎要麻痹的满身钝痛抽丝般消失,耳朵的听力也渐渐回复过来,听到了来自身侧的脚步声。
脚步停顿,身形高大的男人半跪下来,扶住他的身体,关切问道:“青涿,你还好吗?”
爻善……?
被汗水蒙住的眼睫有些模糊,青涿摇了摇头,混沌的记忆让他下意识把身边的人当成了爻善,身体依赖性地向侧边靠,也顾不得自己满身汗渍了。
爻恶动作一顿。
他眸色漆黑,伸臂揽住了靠过来的青涿,另一只手从衣兜里拿出一张纸巾,堪称细腻地替怀里的人擦去额头和鼻尖的汗粒。
淡淡的消毒水味游弋到鼻腔,青涿才终于惊觉身侧的人是谁,刚懈怠瘫软下去的背脊立马回直,拉开出一段社交距离后,垂着眼道谢:“谢谢,我没事。”
手僵在半空中,医生默默收回,站起身问:“还能正常行走吗?”
青涿现在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这个可能与爻善有千丝万缕关系的人,他自己站起身,身体机能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跪坐久了腿有些麻。
“可以的。”他没有看爻恶,而是牵住了飞奔过来的小柿。
小柿眼尖,看他一瘸一拐行动不便,立马把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爸爸,我扶你。”
“不用,我很快就好了。”青涿撇过头,看向大殿角落里某个还倒在地上,却丝毫没有存在感的家伙,“我们还是扶他吧。”
小柿:…………
差点忘了这位江叔叔了。
到底是两个男人在场,说什么也轮不着让一个小女孩来扛人。青涿和爻恶一起合力将江涌鸣抬到车上,由医生开车赶到医院。
有爻恶在的时候,青涿往往能稍稍松一口气——至少开车这活计轮不到自己了。
说来,小柿喊来医生,医生好心搭救,他刚刚那种恨不得立马撇清的行为非常不妥。
青涿想了想,还是掂量着再次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