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涿见他把门合好,这才将闷了一早上的手套褪下。
许久未外露的毛孔顺畅舒张,五指伸至脑后,解开了罩住整颗脑袋的面罩。
有些沉手的防毒面罩被搁置在桌上,青涿轻轻呼出一口气,提住衣领抖了抖,把新鲜空气也送到衣服里。
周御青此行此举,倒是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青涿撇头又检查了一下闭合的铁门,转而打开了床侧的衣柜。
打衣柜的木头有些发潮,表面那层清漆也剥落不少,似有若无的霉味萦绕柜身。而柜门恰一打开,还有一道与众不同的香气就横冲直撞地缠上鼻腔。
像是某种溢散着荤香的肉脂。
柜子左右两片各属于1、2床,各放了些浅色调的里衣还有几套花白的防护服。青涿伸手拨开左侧挂在衣架上的一排排衣物,在隔层叠了许多衣服的角落一隅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鼓包。
指尖末梢微微用力,指甲的血色被逼开,柔软的指肚摸到了偏硬的、不属于衣料质感的东西。
青涿仰起头,将房屋四角看了个遍,除了灰白粘丝的蛛网,没有其他物件。
……嗯,没有监控。
经历过上一个惧本以后,青涿几乎对医生那种无所不在的监视产生了浓厚的阴影。再三确认不会有监控,他才将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衣物拎到一边。
层层遮蔽一一剥去,那股喷香扑鼻的熏肉味与一只红色的塑料袋一齐显现。
塑料袋的口子扎得死紧,但依旧遮不住那堪称霸道的香味。肉香很快填满整间屋子,大有要顺着窗户飘出走廊的趋势。
青涿三步并两步,把连着走廊的那扇窗关上,又将通往外界的另一扇窗全部打开。
“呼——”
从三楼的高度眺望,环形的一圈圈农田仍看不到边际,好似植下了一片绿色的海洋,宿舍楼则是海上飘摇的船只。
有风裹挟着蔬菜的绿意清香冲进屋,把肉味打散不少。青涿手指一挑,解开那红色的塑料袋,从里头拿出一块肉质紧实的熏肉,看也没看便拿出咬了一口,又迅速把袋子扎紧,埋进衣服堆中。
一共五块熏肉,每块都有拳头大小,味道浓郁经久不散,一直放在衣柜中说不定都能把衣服熏上肉味。
得尽快换个地方存放。
两三口解决掉手上的肉块,青涿眼尾一垂,又注意到了下铺里的那只微微凸出的麻袋。
他静静看了两秒,极轻地抬起脚步,蹑到床前,半跪下身压低了头朝里探。
床底下落灰严重,但这只麻袋上却没有什么灰尘的踪迹。
他心下一沉,伸出手,推了推那圆弧状的突起。
重,推不太动。落手处偏柔软,有一定弹性。
就像是……
呼吸不知在何时已经屏住,青涿又往床头处挪了两步,把手伸向被丝带系紧的麻袋口。
“簌——”染了红色不明物的丝带被抽开,麻袋被装着的重物顶开一个小口。
一片密密麻麻的、沾了液体而粘连浓稠的黑发,随着一张白僵惊恐的尸相蓦然撞入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