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然后,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把罐头内的菜叶送入口中。
气氛在一瞬间凝固起来。围观的职工们眼神紧盯着他,包括面色不善的主管,一双双犹如探照灯般的眼睛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青涿又后退两步,也支起下巴端详着周御青。
一口,两口……
纯白刺眼的灯光照在身上,周御青面色没有一丝变化,反倒是耳旁的窃窃声又冒出水面。
“这……好像没什么反应啊?”
“我也没看出来。正常来说,最轻都得上吐下泻吧?”
“嘘——快别说了,你没看见主管的眼神吗?”
嘈杂的讨论声逐渐小下去,青涿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怎么样?主管如果还不相信,不如亲自试试?”他声音中并没有得意之意,反而十分诚恳。
主管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恶意几乎能化作实质。
“不必了。”嘶哑的声音如破开的风箱,刺耳而不甘,“你赢了。”
青涿的笑容扩大,心满意足。
这位主管当然不敢亲自试试了。
——因为他也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异教徒呀。
从早上的查寝开始,他便在完全没有自觉的情况下露了马脚。
在他打开衣柜时,满室的肉味让安保与走廊外凑热闹的职工退避三舍、甚至开始干呕,而唯有这位信仰最纯粹的主管没有任何反应。
那么自然地,他也不会食用任何一点菜供,楼道里的垃圾桶内也就不会有任何一只罐头。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
连菜田里的职工都知道肥料不够,为了赶上神诞宴需要大量的人血人肉。可这位主管却在这一整天里毫无作为,唯一做了的举动就是针对他与周御青。
太过反常。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直接把主管检举出来……
当然是因为他还别有用处。
“磴”
周御青已经将那一份罐头全部吃完,留下的罐身放到桌上。他淡淡看向主管,嘴角轻轻扬着,面色平和却莫名给人一种危险的感觉。
“可以了吧?”他问。
主管沉着脸转身离去,眼见此事已毕的领班们也纷纷开始维持秩序,重新把工人们喊回流水线中去。
青涿也朝工位而去,在与一名绿衣领班擦肩时,他低低地说了一句。
“多谢。”
“嘿嘿,客气。”那女声也低低地回应。
青涿坐回到工位上,将沾了血的手套脱到垃圾桶中,又重新戴上一副,崭新而洁白。
沉寂两天、一无所获的思绪也终于有了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