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名全职主播,之前在直播间说过自己影子失控的事儿。下播后,便有一些同病相怜的人找到我。后来又发生了点事,我才想到要主动去集结大家组成这个互助会。”
朵朵喘了口气,继续说:“这场会议本来该有十四个人。少的那一位是第一个在直播平台上找到我的。”
“那时候,影子杀人的话题还没在网上流传起来,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得了精神病,不顾我的劝阻去精神病院求医……等再次联系上他的时候,已经过了大半月。他告诉我,他的幻觉已经消失了。”
“消失是指……”在场年龄最小、看起来也就十一二岁的男孩问。
朵朵停顿了下,“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说他的生活又可以回到正轨了,让我不要担心,还劝我一起去同一家医院,挂同一个专家的号。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说:“我和他所有交流都在网上进行。最初他因为这件事慌张得不行,加上本来就因为一些个人私事而萌生死志,每天会给我发很长一段丧气的自白,甚至几度和我说要不然他跳楼算了,都被我劝了下来……从医院出来之后,他突然和我说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觉,还让我不要担心,自己会好好生活,就和我断了联系。”
“我明白你的意思。”青涿猝然出声,顿时吸引来十二双视线,包括那个看起来气定神闲的西装男。
青涿说:“你是想说,他很反常对吧?一般经历过重大劫难的人,在刚刚重获新生时不会如此平淡地一语揭过。况且,就算他解决了影子的事,你刚刚所说的个人私事也应该会有所影响,但他却好像在一夜之间战胜了它们。”
“对,是这样,很反常!”朵朵点了下头,嘴唇蠕动着,“我怀疑……我怀疑他已经被影子杀死了。”
“什么?!”
在场人虽不认识,但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即也互相垂头窃窃私语起来。
丰茂把腿放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反驳:“可他还活着。”
朵朵看向他,“可如果,活着的其实是影子,而不是真正的人呢?”
拄着拐杖的古稀老人缓缓开口:“他的影子倘若变成了人,那影子的影子又会是什么?会是原本的‘人’吗?”
“影子都能替我们操控肢体了,能直接替代掉我们整个人也不奇怪。”西装男也淡淡出声。
他的音色平稳流畅,带着低沉的磁性,宛如提琴琴弦振鸣时的嗡响。
啊,连说话也端着。看着倒不像是来寻找自救之法,而是参加什么上流晚宴似的。
青涿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借着他的话往下说:“这样说来,谁又能保证我们在场十三个人都是原本的‘人’,而不是……?”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俱变。就连朵朵也一下子神色难辨起来。
刚热起来的场子一下子降至冰点,大部分与会者都没了闲聊的心思,似有若无地观察起身边的人。丰茂更是缩了缩肩膀,低声骂了句“我x”。
一时无人说话,足足过了两分钟,最后居然还是那衣冠楚楚的西装男出来主持大局。
他点点头,神色真诚,“嗯,是一个大胆的猜测。不过,既然我们大家想要拧成一股绳来自救、互助,那就应该更多地信任同伴,否则这个互助会即刻就可以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