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一把撩起布帘,还未见到人就挂上了大大的笑容,笑得唇角的胡须都翘了起来,“赛罕族长,玛蛮族来冒昧叨扰了!”
帘后是专门用来会客的木茶几,茶几旁围坐着好几个应是完吉族的年轻人,还有一个看装扮是塔古本族的少女,主位上则坐着个五十岁上下的中老年男性,体型不胖不瘦,笑得几乎看不到眼。
“玛蛮族客人远道而来,快快请坐!”
……!!
跟着大叔在一条木长椅上落座,青涿敛下眼,默默消化了会儿自己看到的景象。
这个赛罕,居然长得和刚刚厢房里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细节还来不及辨明,但就论刚看到的这两眼,差点让人以为是同一人。
“来来来,娃儿们,向赛罕族长问个好。”大叔道。
五个年轻人都有些拘束的模样,客气地小声道:“赛罕族长好。”
“好、好、好,玛蛮的这些学徒看着就很机灵!一定能成大器!”赛罕笑着拊掌,脸上挤出一条条皱纹,随后又看向大叔,关心道,“玛蛮的疫疾如何了?听闻哈赤兄弟也……”
“唉哟……这,实在不瞒您说,玛蛮现在已有数百人染上了疫疾,族长自己也身患重病,自顾不暇,仍为族里现况愁得寝食难安,像是老了十岁……”大叔长吁短叹,愁云惨淡,“这不,赶紧把有天赋的娃儿们送来,就盼着他们能救救玛蛮了…”
“唉,世道艰难,天灾不断啊…哈赤家里可还好?玛蛮今年收成……”
赛罕族长似乎与玛蛮族的族长哈赤是故交,当即拉着大叔唠起了家常,询问一些哈赤家里的近况。
青涿坐在木椅上,默默地把听到的零散信息拼凑出一个世界背景。
在这个小世界中存在着一种疫病,席卷了远近数十个部落。而在这些族群中,塔古是染病人数最少的一族,并且似乎拥有着治愈疫疾的医方。其他族群纷纷派遣本族子弟来到塔古讨教学习,希望学成后能救母族于水火之中。
这个主线剧情倒是和“心愿”搭上边了。
他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就是希望能在这趟塔古之行中,找到治疗阿嬷疫病的方法。
一边想着,青涿一边不着痕迹地望了望四周。
完吉族的几个年轻人在一旁放空沉思,偶尔有与他目光对上的,还会点点头微笑示意。而单独坐在另一边的塔古族少女则闭着眼,仿佛陷入假寐之中。
“哎,时间也不早了,赛罕族长,我把娃儿们送到就得抓紧回去了。”大叔叙了会儿,抬头从窗边看了眼天色,对赛罕堆着笑,“这段时间得打谷子呢。”
赛罕则一副还未唠嗑够的模样,一咂嘴一拍腿:“嗐,急啥嘛!留下来吃完午饭再走,这么远难得来一趟…”
“唉,不麻烦了,您不知道,玛蛮现在能干活的人不多,我可不能偷懒嘞…”大叔连连婉拒,当即站起了身,回头朝青涿等人告别道,“娃儿们,叔这就先回去了。好好学,啊。玛蛮全族都等你们的好消息!”
“好。”
“叔再见。”
五人纷纷略显生疏地道别。
大叔又冲赛罕鞠了两躬,挎着自己行囊边走边回头。
待他跨出了院落大门,走远得望不到身影后,赛罕才收回了目送的视线,露出善意的笑容对座下这些别族来客道:“玛蛮和完吉的孩子们,赛罕代表塔古欢迎你们的到来……大家都看到了,现在各族全都岌岌可危,我也不多说什么耽误时间,这就送你们到昂鲁师傅那里学艺吧。”
一共十一名年轻人随着他的动作起身,在出门前,赛罕转头看了眼呆坐着闭目养神的少女,叮咛着说:“桑吉古丽,你在这里坐会儿,等叔回来再和你说说话。”
少女仍闭着眼,淡笑着点点头。
十几人有前有后地出了族长正屋,青涿在踏过小院时特意往厢房那觑了眼。
和赛罕长得极为相似的那人依旧呆呆守在窗边,阴沉沉望着一个地方,形如木人。
出了族长的院子,赛罕领着一众外族青年穿过了好几条有些泥泞的土路。
塔古族的人不算少,房屋大多为平房,挤挤挨挨地蹭在路两侧。因为部族坐落在大山里,地势高低有别,即便被近处的房屋阻碍了视野,青涿也能越过屋檐看到远处最高的那一片房子。
那是一个由诸多平房聚在一起构成的建筑群,外圈被涂白的院墙围住,光看占地面积,足足比族长家大上十倍有余。
按常理来说,一族里最好的房子理应是族长所用。但远处的这个建筑群,却明显比赛罕的住处气派不少。它位于塔古聚居地的最北方,占据着最高的地势,仿佛拥有着整个族群里至高无上的地位。
而赛罕准备带领他们前往的地方,就正是那里。
这一路上碰到的塔古族人并不少,他们对于赛罕这个族长表现出十足的尊敬,纷纷鞠躬问好,而对于赛罕身后这些衣着有异的外族人却视而未见,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那建筑所在的地势颇高,众人在赛罕身后爬了好一会儿的土坡,才终于走到最外圈的院门前。门口有两个塔古族青年早早守候,见到赛罕便立刻鞠躬行礼。
“族长好。”
“嗯。”赛罕面带笑意地点点头,视线投向二人中更高些的男生,侧过身拍了拍完吉族一人的肩头,“荣西啊,这些是完吉和玛蛮那边送来的新学徒,就交给你带了。有问题吗?”
“没问题的,族长。”荣西身高体瘦,小麦色的脸上露出笑容,扬着下巴一口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