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出口的同时,他转过眸,清亮的瞳眸看向周御青,轻轻一眨。
…
商场里格外亮堂。
空旷的、由水泥浇筑的屋内,一排排贴在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将灯下所有细节照得分毫毕现。
连青涿那根与睫毛纠缠在一起的额发也被照出了一丝属于它的阴影。
而就在这根发丝的上方,明亮的灯光骤然被掐灭。
以这只灯管为圆心,黑暗迅速在几个眨眼之间扩散至满场,刚刚还视物清晰的视线一下子被打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团聚于此的演员们纷纷一愣。
“啥情况,断电了?跳闸了?”
“吓我一跳,这活动确定不会死人吧?怎么还搞这出。”
商场窗外也是一片漆黑,绝对无光的环境下,众人仿佛骤然黑屏了的电脑一样,什么也看不清了。
还有人大着胆子对系统玩笑道:“喂,不是吧统子哥,比赛还有两分零五秒,这点电费也要省?”
与闲散演员相比,贩金与判罪的团员们警惕得多,迅速围绕在张久虞二人身边。
人群中央,穿着高领旗袍、举止温雅的女人将被吓得一抖的季红裳拢到怀里,不言不语地抬头望了眼。
她能感知到,这并非停电。
事实上也确实不是停电——系统是一个精密的工具,从不在这种小地方出错。
在肉眼无法窥探的维度,粘稠的黑雾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仿佛寻找寄生体一般,刚触碰到发热的灯管便蠕动着将其包裹起来,像是把猎物包进密不透风的皮囊。
它绝对不像是这个世界存在着的介质,不具有任何透光性,如吸血的蛭虫牢牢吸在灯管上,把所有光亮都吞噬殆尽。
青涿的眼前也什么都看不清了。
他没想到眼前会黑得那么彻底,迈出去脚步突然迟疑起来。
导购木偶想向他伸手,却被旁边的人打断。
一丝黑气缠绕在木偶人伸出去的那只手上,于光滑的木面上腐蚀出焦黑的坑。
周御青垂眸盯着青涿的侧脸,目光缓缓下移,盯在他指尖微曲的手上。
青涿茫然地眨了几下眼,一瞬间几乎燃起一种莫名的恐惧。
视力正常的人骤然完全失明,会让人仿佛被抛弃在了没有任何生机的黑色铁盒内,那一刻的空洞情绪是汹涌澎湃的。
好在演员们叽叽喳喳的玩笑接踵而来,让他重新有了“活在世间”的感觉。
接着,有人牵上了他的手。
那只手指尖很凉,符合那人一贯的体温,但掌心倒是有些热烘烘的。
像是刚刚大力擦拭过一样。
青涿静了下来,没做任何反应,任由那只手带着自己往前。
在进入塔古后不久,他就猜到了最终的答案。
周御青设想的没错,爻恶留下的一条明线与一条暗线相辅相成,缺少任何一支,都与正确答案差之毫厘去之千里。
而爻恶也足够狡猾,完美利用了这个惧本的限制与剧情规则,藏在了正常演员想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