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涌鸣动作生疏地下了一刀,余光一瞥,发现专业的侍者已经在分发切好的蛋糕了,不由得有些着急,扭过头想让青涿再等等自己。
但这一转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蓝紫色迷蒙灯光下,青涿倚在桌前。他的眼神放得极轻极轻,用一种温柔到让人察觉不出其重量的视线静谧地看着眼前一切。
那份温柔中,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像蝶衣微微颤动一般细小的……担忧。它被他细腻地糅合进来,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人察觉。
但即便粗枝大叶如江涌鸣,也还是感受到了。
青涿就像在看一个极易敲碎的玻璃瓶,瓶中有易逝的萤火,而他隔着一层玻璃,不敢上手捧它,只将最柔软的脸颊贴在它旁边,如幼鸟一样眷恋它给出的温度。
人一旦得到又失去过什么东西,再次得到时,就会陷入一种患得患失的情绪,好像无论抓住了什么,那些东西都会化作沙砾,轻而易举地从指缝中流走。
江涌鸣不知道青涿为之欣喜又为之担忧的东西是什么,只是自己好像也被这种情绪感染似的,没来由地害怕起来。
青涿看着眼前一切,担忧它是一遇烈阳就融化消失的薄冰,殊不知其他人看他也是如此。
他隐与沉蓝色阴影之中,好像下一秒就会无声无息化作透明的空气,过往的姝景与时光轰然而散,只余下那些刻进了其他人心里的记忆。
江涌鸣嘴边的笑容都僵了下,忽然反应过来后,暗骂自己为什么突然想些有的没的。
他摒弃杂念,回头仔仔细细切好了蛋糕,将最中心的那块蛋糕,连同上面硕大的草莓一起装进蛋糕碟中,小心翼翼捧着走近前去。
走到一半,突然旁边摇摇晃晃靠过来一个喝多了的男演员。
是江涌鸣在判罪里的一个朋友。
他浑身带着股酒气,看到江涌鸣,喜笑颜开地就要双手伸出接过蛋糕,嘴里还礼貌道谢:“嗝……谢谢江少,我喜欢草莓,嗝——”
“滚一边儿去!”江涌鸣嫌弃地一躲,忙把蛋糕护在怀里,生怕那人又要凑上来,干脆一肩膀将人顶开,“走开走开,自己去找服务生要。我这要给别人的。”
正在这时,季红裳等人也围了过来。
眼看那醉醺醺的青年还要往江涌鸣身上扑,季红裳眼一瞪,手一伸:“彭粟,给老娘滚开!”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揪住那人的头发,发根牵动着太阳穴两边的脸皮,直接将那青年的两个眼尾往上提,不得不做出眯眯眼的神态。
青涿没忍住笑了出来,眸子里那股易逝的轻柔被笑意取代:“这么想要就给他好了。”
他随口一说,却没想到江涌鸣与肖媛媛齐声拒绝:“不行!”
青涿微愣,“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今天…啊呜呜呜!!”季红裳张开的嘴被塞入了一团蛋糕,顿时没功夫说话,闭紧了嘴防止奶油漏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