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人戴眼镜久了,底下的皮肤会和其他地方的有色差一样。字体后面的墙面免于风吹雨淋,看着会更新更白些,只是那块地方与如今的“幸运号”三个字似乎对不上轮廓。
这是字被替换后留下的痕迹。
那么,如果人被替换了呢?也会留下痕迹的吧。
因大雨而冷清无比的甲板上走来一串脚步,一朵黑伞展开,往青涿的方向靠近。
来人是一位穿着制服的侍者,青紫的脸上布满了尸斑,刚靠近一点儿便涌来股仿佛死老鼠一样的味道。
“先生,我们替您联系到了船长。”
青涿的心跳加速了些,他隔着密密如织的雨幕,不经意地与张久虞对视了一眼。
随后冲侍者微笑道:“麻烦带我过去吧。”
三人几乎同时迈起步子,张久虞回头,对尚不知情的周繁生等人道:“各位再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若实在没有的话……就去看看红裳吧。”
剧场里的演员们每日游走在刀尖边缘,对于死亡实在太过熟悉。也因此,他们都训练出了一种超脱于普通人的嗅觉,能更深刻地闻到死亡的味道。
腐烂、沉闷。
而在季红裳身上,已经有人闻到了那种淡淡的腐朽气息。
所有人都知道张久虞这句话的意思,但没人愿意去细想。
青涿在雨中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飞快地恢复了正常,面无表情地跟在侍者身后,走入了影院隔壁的图书室。
拉了一小段距离缀在后头的张久虞则走入了另一边的台球室。
“贾船长。”
一排排图书架中,有些矮小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身后站着两名身材魁梧的侍者,光从远处看倒像是雇了保镖的普通老板。
但视野拉近后,浑身干净、面色如常的中年人在青白凄惨的“尸体”中格外突兀。
贾半仙抬手捻了捻下巴上的胡须,开门见山道:“这位先生,听说您的钱夹子丢了,担心是被我拿错了?”
“是这样,昨晚和船长道别后,为了不再弄丢船票,我听了您的建议把票放进钱包里了。”青涿不好意思抿起嘴笑笑,一副青涩害羞的模样,“但没想到……这回整个钱包都不见了。”
“如果只有我的票在里面倒还好,但不巧的是,昨天我的朋友也把她的票暂放在了我这儿,”青涿语速不快,加之有意往无害方向变化的神情,弱化了眉眼间的强势感,“所以才比较着急。”
贾半仙显然听过这个说辞,眉毛都不动一根,不咸不淡道:“是该着急……不过您找错人了,我的夹子从昨晚到今早都放在衣袋里,不可能错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