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们也各自分到了一只薄薄的红包,里面是一张和现实世界很像的十元面额的纸钞。
孩子出生当天的二十四点,达成求子心愿的夫妇与孩子便会自动搬离大厦,居住的房间也会空下来恢复成最初入住时的模样。因此,这既是一场庆祝,也是一场送别。
齐丽蓉叫所有住户在下午六点时到餐厅聚餐,青涿等人来时是五点半,食堂里有一些正在厨房忙着切菜做饭的住户,也有一些坐在桌前无所事事等饭的人。
“你们来了啊。”众人落座时,齐丽蓉刚从后厨走出,身前还围着一只粉色圆点图案的围裙,滴水的双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还要等一会儿才开饭呢,饿的话先吃点东西垫垫——但,可别吃饱了啊。”
她说着这句有些奇怪的话,又情不自禁舔了下下唇,“吃饱了尝不到尹大姨的肉汤,可就太遗憾了。”
演出(55)
等齐丽蓉走后,众人面面相觑一眼,江逐厄握拳抵住嘴低咳一声,控制音量道:
“现在可以基本确定,丁高远和联系簿上的人认识……或许不是所有,但至少有杨绿衣和爻丹风这两个人。”
“但他在面对‘江海’和‘张雪’时又是彼此陌生的状态,可以暂且把那两人当作丁高远和江海与张雪的共友……”
青涿十指交叉支在下巴上,听到最后一句话时轻轻摇了摇头:“比起共友,我觉得更有可能是一个组织。还记得联系簿上那串数字吗?——如果是亲朋好友,那串数字一定是电话号码,不会有别的可能。因为生活中的朋友亲戚不太可能全都在一个组织内,被同一套除了电话号码以外的‘编码’统计分配。”
“如果用组织来看,一切就说得通了。”青涿放下手,手指在桌上盛了白水的碗里点了一下,就着水痕在桌上画了几个方格,“按公司来比喻,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一般员工能熟悉的‘同事’都是本部门的人。”
他在其中一个方格内写下“张”“江”两个姓氏,又在另一个方格里写下“丁”,“当然,也有一些从事部门交接、或者人脉广的人,两头的人他都认识。”
说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方格中间交接线上写下了“爻”和“杨”。
“组织人数一多,为了方便管理,就会用工号进行统一编码。”手上的水渍干了,青涿又伸手入碗中点了下水,在方格中横划了一条线,串联两个方格。水渍交融,刚刚写画的内容全部变得模糊。
蓦地,他手腕一顿,忽然想起与丁高远在77层初次见面,临别前对方问的【号码】。当时只以为是电话号码,现在倒有了新的可能。
青涿用纸巾擦掉指尖的水珠,接着说:“按这个思路,组织里已经有至少四个人进入大厦——江海、张雪、丁高远,还有他口中的一位【女士】。”
“这个组织和求子大厦之间的关系,一定和潜藏的主线剧情相关。”他最后说道。
《求子大厦》的拍摄时间是十个月,只要演员们住满时间就能迎来落幕,不可能都像过去的一个多星期这样风平浪静。青涿猜测,倘若没有彻底追查出大厦真正的秘密,时间越往后拖,危机将越发势不可挡。
“我们本身没有继承角色记忆,现在就算知道了这串号码代表编号,也不能贸然去找丁高远摊牌。”张久虞把手伸入上衣口袋,摸了把纸质有些发脆的小簿子,“万一他说了什么问题我们答不上来,咱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肖媛媛眼珠子还盯着桌上那块已经干透了的水痕,思索着点头:“丁高远很聪明,能不在他眼前露馅是最好的。我觉得我们可以先试着找找他说的那位【女士】,或者看看有没有其他住户属于组织——”
“啊!!”
一声尖脆震耳的铁皮敲击声突然炸开,还在说话的肖媛媛浑身一震,吓了一跳。
声音来源是食堂门口那块厚重老旧的铁皮门,站在门边始终保持着一种笑容发红包的大庄差点被门压到,躲到一边后眼睁睁看着铁门被大力甩到墙上。
门后,赵晓梦一只手撑在门框上,留下一个带着掌纹的血红手印。她眼睛睁得很大,整个瞳仁完全露出,颤抖着像是在地面弹跳的乒乓球,逡巡了一会儿定在青涿这一桌上,嘴角向下一撇往这边跑来。
“老公——”她一脸惊恐委屈的表情,跑动时还将那只淋满血的手藏在了背后。
赵晓梦跑到离青涿一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惴惴不安地蜷了蜷手指,像要说什么秘密一样,眼瞳乱颤地小声道:“关琯……”
“关琯死了!!”她紧紧咬着嘴唇。
半侧过身,歪头看着她的肖媛媛表情空白,愣愣道:“什么…?”
青涿“蹭”地站起身,“在哪里?!”
赵晓梦吸了吸鼻子,不言不语地伸出一个手指,向脚下指了指。
而就在这时,一道沉重的脚步从电梯口奔来,来者还没露脸,慌张凌乱的嗓音就穿了过来:“齐姐!齐姐!!”
跑进来一个烫着爆炸头一样卷发的妇人,一手扶着肚子磕磕绊绊地跑,一边目眦欲裂地大喊:“死人了!!死人了!!!”
食堂里的人“轰”地一声炸开,后厨里做饭的男男女女还没来得及放下菜刀和猪肉,惊慌失措地跑出来,七嘴八舌地喊。
“谁死了?!”“怎么回事啊朱大姐!”
那位姓朱的孕妇一嗓子嚎出来的那一刻,青涿当机立断推开长凳向外走:“去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