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晓梦双掌交叠抚在胸口,带着怯意慢慢走到了齐丽蓉身旁,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
“大、大家好……今天下午三点左右,我和我老公听说了42层有孩子出生,就和关琯、张姐姐他们一起去了42层…不过,当时屋子里人实在太多了,我们去得晚,挤不进去看孩子,所以待了没多久,我就先和关琯走了。”
“我和她一起去她房间里玩了会儿,直到下午五点多,我们听说一会儿会有庆祝宴,就打算一起去食堂。不过,在那之前,关琯说要去储物间取一下东西,我们就一块儿过去了。”赵晓梦像是说渴了,捧着自己带来的水杯抿了一口。
“中途,我有点肚子疼,正好看到56层张姐姐他们也有东西在储物间里,张姐姐是我老公的朋友,我就让关琯也一起拿一下,自己先回房间上个厕所。”赵晓梦咬着下唇,压出一片青白,“没想到,等我上完厕所,关琯还没回来,我再去储物间找她,她就……”
赵晓梦口中的“张姐姐”,就是住在56层的张久虞。
——这似乎也能解释为什么关琯会在56层的架子旁被袭击了。
“我吓得不轻,去楼上找我老公,然后,朱大姐紧跟着也发现了关琯,再然后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拨着手指的动作一顿,青涿曲了下指节,轻轻敲了几下桌面——刚敲完他就后悔了,只觉得一层油糊到了指背上——不过这个举动还是成功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他淡声询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楼上?”
赵晓梦表情一噎,有些惊愕地睁大了眼,好像没想到第一个提出质询的会是他:“老公——”
“回答我,”青涿打断了她,刻意冷下来的脸回暖了些,浅浅笑了一下,眸光氤氲,“没事的,晓梦。”
笑靥亲和,很快让周御青与丁高远也投来了不一样的目光。
赵晓梦好像也没那么紧张了,安分答道:“我不是听说六点会开席嘛……每次这种事你都会提前到场,我就猜你们已经在食堂了。”
青涿点了点头,眼角的冷色又褪去一点,继续问:“关琯是在你去上厕所期间被害的,你回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
赵晓梦:“嗯。”
“你在厕所待了多长时间?找到她的时候,她是什么状态?”
赵晓梦咬了咬唇,眼珠子随着回忆四面滚动,“没有很久,大概五分钟吧……我去找她的时候,还探了下她的鼻息,那时候她皮肤还是温的,伤口、伤口还在流血!”
“是这样吗?”这一回出声的,却并非青涿,而是那个皮肤惨白、又高又冷的男人。
……死者的“丈夫”。
周御青眉眼之间仿佛有抹不开的浓雾,让赵晓梦不太敢看他的眼眸,只听得他慢条斯理地问:“我觉得你或许需要再组织一下语言,别自相矛盾了。”
他说话虽慢,却并没有用特殊的、威胁式的腔调,只是像一块化不掉的寒冰,冷淡而矜贵。
“我……哪里自相矛盾了?”赵晓梦一直都有点怕他,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更是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
青涿瞥了眼周御青。
长凳没有靠背,对方依旧坐的笔直,脸上没有什么直观的喜怒,但也正因为这样让人摸不清深浅。
若非二人有了深交,青涿也想离这种情绪莫测又危险的人远一点。
赵晓梦站在所有人面前下不来台,周御青却没有半点心软,一字一句问:“发现尸体后,你做了什么?”
指甲陷入掌心,指缝里沾上了手汗,赵晓梦梗着脖子答:“我没做什么呀…”
“容我解释一下,赵小姐。”身后侧突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青涿转头去看,丁高远正抬手推了下眼镜,“根据你的陈述,在你赶到现场时,死者死亡不超过5分钟,伤口还在流血,但等你和朱大姐通知我们赶到现场时,死者流出来的血液已经出现大面积的凝固,据我观察推测,至少已经有15分钟的时间。”
“……那么,中间的10-15分钟,你在干什么?”丁高远问。
赵晓梦的眼皮颤抖了几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松下一口气,“哦,对,我刚刚以为这不算什么事就没说…其实我天生对气味、尤其是难闻的气味非常敏感,所以在闻到案发现场的血腥味以后,我感觉很反胃,在储物间门口干呕了很久。”
她面色恢复平静,直视前方道:“等我感觉好了一些后,立刻就去楼上找人了。”
待她说完,现场维持了片刻落针可闻的安静,赵晓梦有些机械地转动视线,却发现刚刚提出问题的三个男人都没再看向自己这边。
青涿歪过头偏着身子对周御青说着什么,而丁高远则是收回视线,垂头执笔在本子上记录。
“多谢赵小姐的配合,请入座。”齐丽蓉忙对赵晓梦笑笑,客客气气将她请了下去,又朗声问,“丁教授,请问能确定大致的作案时间了吗?”
丁高远缓缓盖上笔帽,点了下头,“作案时间在下午5点至5点15分这一刻钟内。”
“好。”齐丽蓉立马接过话,“接下来需要大家的配合。所有住客都需要描述一下自己在该时段处于哪个地方、做什么事,如果要构成不在场证明,需要至少另一户住客同时在场并作证。”
之所以是以“户”为单位,是因为这两起案件都无法排除夫妻双人作案的可能性。
“那,就从二楼的住户开始。”齐丽蓉敲定道。
被点到的夫妻二人有些局促地站起身,但还算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