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老公真棒。”赵晓梦顺口一夸,然后便伸出了十个指头开始点数,“我算算啊,被关起来的有我、丁教授他们,还有……嗯,总共十一个人,我老公和他朋友们肯定站在我这边,那就有十七个人了,哎呀……”
“还差三个人才能举报呢。”她摇头笑道。
“……”齐丽蓉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似乎像从这个满面笑容的女孩脸上看出另外一层皮。
赵晓梦说的没错,再关下去,受益的是整个大厦的住户,只有她齐丽蓉承担了所有的弊端。远的不说,光说她的丈夫葛王生,这些日子已经因为这事和她生分了不少,争吵几乎没停过。
很多时候,独善其身才是最好的选择。
齐丽蓉忽地卸下一口气,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下去,妥协道:“我知道了,你说得对,只是……”
“在担心瞿大哥吗?”赵晓梦明知故问地歪了下头,引来瞿容山不屑和嗤笑,“不用担心哦,齐姐在大厦里人缘一向很好,谁没有受过齐姐照顾啊?就算是杀人凶手也不会对齐姐下手的。万一哪天齐姐真的遭遇不测了——”
她耸耸肩,无辜道:“那嫌疑人只会有一个,大家一定会把他绳之以法的!”
演出(69)
齐丽蓉当天晚上便宣布了居委会的决定,恢复所有嫌疑人的自由行动权利。
这句话是当着所有住户的面说的,瞿容山拉着瑟瑟发抖的瞿晶晶坐在前两排,齐丽蓉忍住自己的本能,躲开父女二人的视线,脸色镇定如常。
因为七户嫌疑人就在现场,有部分住户即便有其他意见,也按下不表,没打算当场撕破脸。
会议宣布散会后,肩上顶着染血衣料、备受瞩目的瞿容山一秒也没多呆,抓着瞿晶晶的手腕头一个退场。齐丽蓉满含疲惫地低头捏了捏眉心,也要往电梯口走时,被人喊住了。
喊住她的是小李,左眼包着纱布,是那个被碎玻璃溅入眼睛的男人。
“齐姐,瞿容山这个人不可留!”
没退场的人纷纷被他的声音吸引,驻足看着隔空对话的二人。
小李神色愤愤,眼睛上的伤更增加了话语的可信度:“刚刚他完全没留手,是真的想杀我们啊!这种性侵女儿的畜牲本来死了也干净,留在大厦里还是个隐患,我看杀人案很有可能就是他干的,不如大家伙儿一起去向管理员举报他!”
齐丽蓉张了张嘴,“小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齐姐,不要妇人之仁,要不是刚刚我们拦着,你说不定已经被他砍死了!”小李激动得口无遮拦。
葛王生顿时不乐意了,一拍桌子指着他骂:“你t会不会说话?!”
然而,小李的话显然戳中了许多人的肺管子,食堂里升起些窃窃私语。
这些嘈杂声刚挨到耳边,又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迅速拉远,与此同时,一道相别半个多月的声音出现,瞬间吸引了演员们的注意力。
它沙哑的声音故意捏得很细,有股蠕虫般奇异的柔软感。
【距离完成“找出真凶”剧情的结束时间仅有12日,请诸位恪守演员本分,完成好剧本内剧情,切勿让观众失望哟。】
【友情提示:求子大厦坚定杜绝所有冤假错案,若无辜之人被当作凶手错杀,大厦将产生未知变化。】
那位“导演”在说完这些话后便重新隐匿,仿佛真坐在监视器背后,通过摄像镜头观察演员的每一步。
青涿轻轻眨了下眼,视线落在那些肤色表情各不相同的、挤在一起说着话的脸。
人类的恐惧总是来源于未知。隐隐能预见相当恶劣的未来,却不知它究竟何时、以何种方式降临,又会夺走自己身上的什么,最让人胆寒。
唯一能确定的是,真冤枉了无辜的人,惧本的难度将直线上升。
“我认为,求子大厦是迎来新生的地方,并不是各位的私刑场。”一道具有穿透力的、磁性的声音响起,青涿侧过脸,看见江逐厄笔直的背。
他那只断了的手臂被医生拿木板固定住,虽然用过治疗道具已经安然无恙,但表面上的功夫还在维持。
“现在还没有证据能直接证明瞿容山与之前两场杀人案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因为没有不在场证明而被视作嫌疑人,如果这样就要被扣帽子一棒子打死,那假如后面又出现杀人案,而各位恰好没有不在场证明,是不是也可能面临他的处境?”
江逐厄说完,低头下去咳了两声,正要伸手捂嘴,却好像忘了自己手臂已经骨折受伤,纱布与固定板明晃晃显现在众人面前,包括只剩下一只眼能用的小李。
——好像在说,大家都是因为瞿容山而受伤,你还是被自己人不小心一棍子敲碎灯泡才殃及的池鱼,我可是直接被他打的。但我依然秉持正义,不愿公报私仇。
小李被看得一噎,紧跟着又一道清冽些的声音出现。
“这种事情,丁教授应该更有专业性,大家不妨听听他的看法?”青涿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丁高远,向他致以一个笑容,仿佛笃定了对方会与他们站在相同立场上。
老实说来,七户嫌疑人里,他第一个排除的就是这位丁教授。原因很简单,凶手作案手法太粗糙,现场留下了很多本可以清除掉的痕迹,看起来不会是丁高远的水平。
如果真是他杀了人,他一定会给自己做出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无论人证物证,施展出来的手段绝不会让他自己成为嫌疑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