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纸根异常整齐,很明显分成了五六层,每一层的齿弧度走向近乎一样——这也符合新日历的特征。拿到日历后的吴珠绘需要把它撕到现在的日期,而一次性全撕下明显太吃力,肯定会捏出一小沓一小沓分次来撕。
日历挂在一根半入墙面的长钉上,钉子左下角就是厚重的电视,电视机顶没有盖什么东西,摸上去却也没灰。
青涿垂着眼,一声不吭地按下了电视机开关。
伴着一声细微的“噔”响,显像管通电发出微光,两三秒的信号卡顿后,七彩斑斓的画面一跃而出,广告的音乐与台词霎时铺满这个没什么颜色的房间。
“吴小姐,你的电视看起来一点儿毛病都没有啊。”青涿转头看向床边坐候的两位女士。
吴珠绘下意识地“嗯?”了一声,细声问道:“怎么了吗?”
在她身旁,大着肚子的瞿小棠腰边靠着枕头,轻声道:“日历就在电视机几乎正上方的位置,如果泼出来的水足以把日历打湿到不能用的地步,那电视应该也淋进去了不少水。”
——刚刚二人垂首交头接耳,看来是吴珠绘把自己交代的话和瞿小棠说了一遍。
“不过,既然它没有坏,吴姐姐的那杯水想来没有泼进去多少吧?”瞿小棠眉头微微抬起,努力为自己的“姐姐”辩护着,“肯定是哪里有误会。”
就在青涿把目光看向她时,吴珠绘的声音同步响起。
“啊……原来青先生想说这个。是我没有解释好,之前电视顶上我都有铺一块布,那次刚好打湿,我就拿去洗了。”吴珠绘解释道。
她走到衣柜前,在一大堆挂满衣物的衣架中找到了目标,扯出一块防尘布罩,“就是这个。洗好晒干之后我就忘记给它铺上去了。”
吴珠绘给出的解释还算合理,反应也不慢,此时再查看这块布已经没有意义了。
青涿低头把电视机按灭,喧嚣而喜庆的音乐骤然夹断,吴珠绘扯着布铺上机顶的窸窣声便突然明显起来。
“那本脏掉的日历呢?”他问。
“当天就丢掉了。”吴珠绘说。
青涿手上卷起来的报纸一敲掌心,“是丢掉走廊里了,还是挂到别人家里了?”
“……”
他紧紧盯着吴珠绘纤弱的背影,明显感觉到她胳膊肌肉一紧,接着若无其事转过头,不解道:
“…青先生能否说明白些,我的日历怎么会在别人家呢?”
五号走到吴珠绘身边,高度差与体型差就像是一只猎豹与普通家养猫,天生的压迫汹汹而来。
他一把摘下了那本新日历:“有不少人怀疑犯罪现场的时间线索被人更改过。”
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拨动黄历的纸页,发出清脆的咯啦声。
青涿在一瞬间明白了五号的暗示,接上他的话,朝吴珠绘道:“所以我们需要你再和我们确认一遍,案发那天你所有的行动轨迹。”
他话语中特意将“再”字咬重了些,说完便等待般地看向吴珠绘。
看着她因准备说话而张开的、苍白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