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声音像是夏日聒噪的蝉鸣,吟吟不止的尖叫在雷雨爆发时便齐齐收声。
傀鬼显性,鬼域弥漫。
黑色的雾气笼住水晶吊灯,将灯光折射成血雾一般的浓红。
肤色被照得妖冶的青年冷冷垂下眼睛,五指掐住坐在首位上那人的脖颈,力度之大甚至将其从座椅上抬起。
失骨者。
组织的首位,竟交给了失骨者来坐。
——如果不是这人,不死之心就能救下江逐厄他们,这是何等荒谬的玩笑?!!
“我还没找你,你倒自己送上来了。”青涿轻声道。
他语气越是平淡,手下的力道便越是可怖,直将失骨者的脖颈掐出骨头移位的咯咯声,头颅也憋胀得黑紫。
“会长!”失骨者的助手惊恐大喊。
他被倒吊垂下来的鬼爪勾着眼皮,闭着眼发着抖。
青涿淡淡观察着手底下挣扎的人。
刚进来他就发现了,失骨者的模样相较于之前更加惨淡,除了失去骨头支撑而瘫软成烂泥的大部分肢体,他表皮上也多出了许多令人心惊的诡异伤口。
高高隆起的肚子、歪斜的鼻骨、被削掉一只的耳朵、只剩下三根的右手手指,除了肚子是林珂所为,剩下的都像是另有人下了毒手折磨他。
若不是剧场里无法杀人的规定,恐怕这位预言家早已死得不能再死。
遗产
剧场里无法杀人。
这是一条连恶名在外的驭鬼师都无法破除的死律。
失骨者痛苦地瞪着双眼,龇牙咧嘴地蠕动着唇部,鼻梁骨歪斜,高高扬起的眉头之上是深深的抬头纹沟壑。
狼狈,让人完全想不到会和大名鼎鼎的大预言家是同一人。甚至可怖到让目视者禁不住想——这般苟且偷生,和死也没有区别了。
在彻底窒息的那一刻,青涿骤然失去了对右手的控制,他轻微转动着眼珠,看自己的五指在无形力量下控制着张开,一滩烂肉似的失骨者又摔在座位上,可怜可悲地捂着脖子大声咳嗽。
就在这时,输送到心脏里的氧气又让这个半生不死的人获得了说话的力气,失骨者抖着唇,把刚刚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咳咳咳,你成功了……我的预言…咳,果然没有出错……哈,哈哈…”
他捂着肚子,想捧腹大笑,最终却因失力而只好作罢。
“我本来可以救出江逐厄他们,”青涿竭力压制着自己骨髓中泛起的、想要不顾一切杀死眼前之人的痒意,强作平静道,“是你,用预言的借口把这条路堵死。”
他转过头,灰白的瞳孔机械地一一扫过在座那些或有印象、或全然陌生的脸,像一只过分精致的机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