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涿盯了案板上死不瞑目的鱼几秒,最终仍还是摇了摇头。
自从周沌周五和他说了关于母亲的事开始,他就不知不觉地观察起母亲来。
明明是一如往常地被拒绝出门,他的心思却和以往截然不同了。
无力、不解积蓄在心底,他不明白自己身上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也不明白母亲那如临大敌的态度因何而起。
周末整整两天,青涿都蜷缩在方盒子似的屋子中。复习学业之余,唯一的娱乐爱好就是看一看那只有三个台的电视机,再在草稿纸上把刚看到的节目画出来。
他埋头在茶几上专心作画,耳边忽然响起一阵笑声,夸张的音效从电视机里传出,将他吸引过去。
他抬起头,天色渐晚,莹莹的屏幕光铺洒在脸上。
原来刚刚作画时,手肘不小心按到遥控器换了台。这一台正在播出的似乎是一个综艺节目,上面有很多人造的机关陷阱,参加节目的嘉宾需要用最短的时间通过那些机关,冲到终点。
那些嘉宾向着终点大奖奔跑,目光专注地盯着运作的机关,像蛇一样灵活而滑稽地摆动身体。好不容易冲过去,却在下一关中脚一滑,整个人扑通掉进水中,即便输了也只是抹把脸放声大笑。
恣意畅快的笑脸仿佛在脑海中定格,青涿忽然抬起头,看了看黑压压的天花板,喉咙猛地泛起痒意。
他愣了下,扔掉纸笔跑到卫生间,关好门又用衣服死死捂着嘴,随后才尽可能压抑地咳出声。
母亲没有发现。
他将他的【病】掩藏得很好。
周一开学入校那天早晨,青涿包里塞入了两只份量相当的饭盒。
“你们俩都要好好吃饭哦。”母亲笑着叮嘱。
青涿一怔,没想到母亲居然真的为周沌多做了一份。
…看来母亲也挺喜欢他新交的朋友?
这么一想,青涿的心情忽地放松了许多。
这次考试是普通月考,学校并未特意安排考场,每个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完成答卷。
上午一考完,青涿便把书包里另一只饭盒拿出来放到了周沌桌上。
似有默契般地,周沌出言拒绝了那些来邀他吃饭的同学,二人一言不发地并肩而行,下楼走到那条属于功能教室的走廊。
这一次,青涿没有在栏杆外看到母亲的身影。
“给。”
青涿拍了拍阶梯上的灰,就地一坐后,胳膊侧面忽然被人点了点。
转过头,周沌一手把着花花绿绿的药盒,一手伸过来摘掉他头发上飘的碎草,“按照上面写的量吃。”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既然没办法带着青涿去看医生,那就由周沌口述症状,替他从医院拿点药。
“谢谢,周沌,你真好。”青涿由衷地感叹一声,随后小心接过,揣在校服外套的口袋里,将那薄薄的外套顶出几个棱角分明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