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担忧他有了新朋友、什么害怕他忘记自己,全成了无关紧要的琐事,青涿的心脏像是死而复生般砰砰跳着,看周沌一步步走近。
对方一放学就赶了过来,身上还穿着校服,单肩挎着书包。
“周……”青涿的唤声忽然被堵了回去。他的嘴唇被压在周沌的肩上,嗅到对方身上一两缕微寒的春风。
周沌跨步而来怀抱住了他,力道很大,像一只巨蟒般将他缠住,压的他骨骼生疼。不过青涿并未挣扎,歪过头用脸蹭了下那只肩膀。
“周沌。”他补上了刚刚没说完的话,“好久不见。”
他好开心。就算被抱得身体酸痛也好开心。
…什么嘛,还担忧什么周沌会忘记自己,明明看样子周沌的思念一点也不比他少!——青涿心里有些美滋滋地想。
足足一两分钟,周沌才缓缓把力道收回,松开了怀中的人,坐在床边认真端详着他。
“你瘦了。”他低声道。
瘦了一大圈,衣服轮廓下很少线条圆润的肉,更多的是陡峭的骨。脸颊上有些稚气的软肉也彻底消失,下巴尖瘦。
青涿点点头,拉住他的手让他靠近一点,说悄悄话似的小声道:“我妈妈已经很久没有让我暴食了。”
养病时每天只喝一碗冲鼻苦涩的药,而回到家以后除了药还会正常吃三餐——真正地、吃饱了就能撂筷子的【正常】。
“周沌,悄悄告诉你,其实生了这样一场大病我还挺高兴的。”青涿脸上露出淡淡地笑,对唯一能听他倾诉这些的人毫无保留,“我感觉妈妈变了。她开始接受我和同学、和朋友的接触,也不会再逼我吃完好几人份的饭菜……像是给我治病的同时,她心里的病也在慢慢痊愈。”
“一切会变得越来越好的,对吧?”他抬眼看向周沌。纤瘦为他带来了脆弱伶仃感,任谁也不忍否认、打破他美好的希冀。
周沌深深看着他,黑眸里的情绪总是晦涩难辨,他没有肯定或是否认,只说:“同学们都很想你。”
“他们不怕我吗?”青涿从母亲那听过一次这句话,但总觉得不切实际得紧,此时又听周沌说一遍,忍不住道,“我妈妈在家长会上那样……”
周沌摇了摇头。
说起同学,青涿又想到自己缺席的数个月。他向周沌问了些问题,哄着对方给自己讲讲那几个月发生的事。
其实于周沌而言,那段时间根本没有什么事情值得一谈。青涿忽然蒸发,那间学校便也和市一中没了任何区别,像一汪一成不变的死水。
他挑了些青涿可能关心的事说,比如那段时间被他暂替的班长职务,又比如金辰。
那一晚过后,青涿消失,第二天老师便宣布了他要长期请病假的消息。而金辰对此毫无反应,也从未去找周沌问些什么。
除了这些外,周沌也有许多事没和青涿说。
比如青涿请假的第一天,他就来这里找他,面对的却是人去楼空的房子。第二天、第三天、之后的一个月…他每天都会过来。
他在全市范围内的医院找青涿的名字,再找他监护人的名字,再顺着这一线索去查他们名下的房产……一处处搜查过去,堪称掘地三尺,却仍是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