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色的橡胶手套,妈妈洗碗时会戴在手上。
他心里忽地一凉。
不……好像有什么事情一直被他忽略了。
母亲每次外出找药材,一出门便是大半天。
下午四点,天光还亮着,青涿拉上客厅的窗帘,靠坐在沙发上打瞌睡。
在他正对面三米远的地方,电视正播出一档综艺节目,一根根显像管拼凑出站在舞台上捧腹大笑的主持人,男女笑声夹杂在一起嗡嗡响着。
门口忽然传来钥匙入锁声,紧接着走廊的流风见机窜入,贴到青涿脖子上,冷得他缓缓清醒过来,喊了句:“妈妈。”
母亲提着只黑色塑料袋,关了门便往厨房走去。
“怎么不在床上躺着?”她边走边问。
青涿撑起身子跟在身后:“我感觉我的病已经好多了……妈妈,这个药很重要吗,你能不能别去找了,在家里陪陪我?”
母亲比他高出大半个头,微微垂首看过来,灰白的眼睛偶尔流露出非人的神采,在青涿紧张地注视中点了点头。
“一个人呆在家里闷坏了吧?”母亲淡淡笑了,“没事,明天开始妈妈不去了,就陪着你。”
如愿以偿。
青涿却没想到母亲答应得这么快,勉强牵起笑“嗯”一声。
“今天煮豆子吗?我来择长豆吧。”他从冰箱里拿出一袋子长豆,搬来一个矮凳坐下。
妈妈欣然应许,取出剩下的菜站在切菜板前,握住菜刀狠狠一砍,刀面的一半卡进了筒骨中。
青涿手上择豆子,目不转睛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她的长发随着砍骨动作微微摇摆,一根根簇拥成黑漆漆的墙,有的地方稀薄,有的地方厚重。
而就在摆动之间,头发里藏着的脖颈不慎露出一小段。
妈妈今天没有穿高领的衣服,那脖子上的紫红色是……
筒骨被“咚”地斩断,未泡干净的血水小溪般地淌过菜板,流到边沿。
青涿目光莫名被那血珠吸引,呆呆地看着,脑中一片头发团似的凌乱。
眼前人影一晃,母亲弯腰取走了他择好的一盆豆子,正面的脖子光洁白皙:“好了,剩下的妈妈自己来,你去床上休息。”
“……啊,好。”青涿迟钝反应过来,孱弱的手臂和腰部开始发胀酸痛,他默默站起来,飘一样走回了房间。
拉着厚重窗帘的卧室像一个开了条缝的小匣子,他将自己关回匣子中,用最能给予安全感的姿势环抱住自己,侧躺着发呆。
他好像,有那么一点了解那只恶鬼了。
但是,身体为什么会越来越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