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入夜,沈景晴沐浴擦完头发,便在书架前挪动,想着挑一本闲书来看。背后却传来脚步声,她转头余光一瞥,见?一双黒靴出现?在自己身后,就知道?是林燕飏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赶走了赵氏,林燕飏最近总是暗暗地?盯着她,她一回望过去,便又立刻挪开了目光。
沈景晴脚步一顿,就一个转身,把?自以为悄无声息的林燕飏都吓了一跳。
“侯爷,这么晚了,可是有什么事?”
“我,我就是……”林燕飏想了半天也没憋出一句话来,他就是想和沈景晴说说话,没什么别的想法?。他发现?这次醒来倒是不会一睡着觉就又变回鸟了,只是他现?在沈景晴这儿的待遇还不如继续当一只鸟呢。他甚至有想过再变回去继续当一只鸟,每天?醒来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的时?候,居然还会觉得有点失落。真是要什么就没什么。
“我是想问,当?时?你既知道?是你二弟害你被齐王所挟持,为何不将此事告诉我?”林燕飏想了半晌,终于找到个可以说的了,其实这事他一直想问,若是沈景晴告诉他沈海白的事,第?二日他便也能在圣上面?前帮她一起应对问话。虽说沈景晴一人也能应答自若,但他还是想帮她一块。
而沈景晴听完这话,只是略微皱了下眉,又笑道?:“侯爷先前没见?过我二弟吧,也不怎么认得他,况且他在京城里惹了事,自是要由我这个做姐姐的解决。”
林燕飏刚想辩解他认识沈海白,可看着沈景晴的神情,忽而一晃神,才想起自己在变成鸟之?前确实不认得沈海白。他那时?对沈景晴都不甚了解,更别说去主动关注她娘家是什么情况了。林燕飏第?一次见?沈海白,还是前几个月他来京投奔沈景晴时?见?到的。
林燕飏动了下嘴唇,说不出什么话来了。他先前还总是觉得醒来沈景晴对他的态度太?过疏离,可现?在想想,他们夫妻之?间地?关系原本就是如此。他变成鸟跟沈景晴朝夕相处了一年,可沈景晴眼里鸟就是鸟,他就是他。他和沈景晴看待对方的态度,早就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可能用短短几日时?间就转变对他的看法?,一如当?初他刚刚变成沈景晴的鸟时?,亦是对沈景晴有诸多怨言。虽说他曾解释过他知道?这一年发生了什么,可他自己也知道?这个借口?难以令人信服。
沈景晴看林燕飏短短几瞬之?间一下由期盼变成失落,暗自感叹林燕飏心思还挺敏感的,不过她无意探究林燕飏心中在想什么,两人在侯府相安无事便好,只道?:“侯爷快去歇息吧,这几天?好容易睡得好些了。侯爷别忘了明儿一早还要去云家呢。”
林燕飏看着沈景晴这样把?他往外推,也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变回人的那股兴奋劲,他也明白过来,和沈景晴这事不能操之?过急,最后只能默默垂头走了。
翌日一早,林燕飏虽早早起了,却因昨夜的事没什么精神。沈景晴却是精神充沛,今日她换了一身素雅的打扮,一身水雾色的斜襟长衫,脖子上围一圈白狐狸毛,更把?脸衬得白里透红。今日去云家,她无意引人注意,主要是想观察林燕飏。
虽说林燕飏现?在不像从前那样冷淡,但沈景晴总觉得现?在这样不如他昏迷时?自在了,要做什么总是要顾及着林燕飏才行。既如此,她还不如想个法?子一个人住。只可惜她同林燕飏并无什么理由和离,两人也只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所以今日她去云家,就是想看看林燕飏和这位传闻中的云姑娘,若是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沈景晴自然是愿意退位让贤的,前提是银子要给够。
这样她在外头置办一间院子,带上几个丫鬟,做点小生意,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舒适惬意,比在侯府替林燕飏管着些闲帐要好。毕竟他在朝中,平时?的往来应酬也是不少的。这几日他醒来,来侯府递帖子的人多了,便可初见?端倪。沈景晴过惯了之?前闲散的日子,现?在还真有些疲于应付这些了。
“侯爷,是时?候了,我们走吧。”沈景晴对林燕飏微微一笑,这笑看着和煦,可林燕飏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云家
云家在京城中称得上是显赫了,云老太太的丈夫从前是大陈的三朝元老,官至内阁首辅,生下的几个儿子也个个都有出息,现在都在朝中为官。而林燕飏的母亲是云老太太唯一一个女儿,在家时?就受父母兄弟的宠爱。后来嫁到老永平侯府,与老永平侯很是恩爱,可惜生下林燕飏后身子就病了起来,每况愈下,一直不?见大好,到后来年纪轻轻,便玉殒香消。元妻过世,老永平侯自是心中悲痛,给他们唯一地儿子改了名字,不?从“青”字辈,以?视珍重。
不?过云家与老永平侯府的关系可就大不?如从前了,千娇万宠的女儿英年早逝,云老太太自然是对?老永平侯心存怨念。尤其?是老永平侯续弦之后,云老太太就对?女儿留下的独子格外担心,好几次都想把外孙接到云家养着。不?过老永平侯尚且在世,继母赵氏在当时?也是人人称赞的贤妻良母,自然没有把嫡长子送到外祖家养的道理,老永平侯每次都回绝了过去。老永平侯生前给林燕飏定下婚事,云家老太太当然也是不?看好的,只?在婚礼上露了一面。
老永平侯过世后,林燕飏便承袭了父亲的爵位,身上的事务也多了,在外征战,但每每回来都会去看望云老太太。他不?在侯府,云老太太自然也不?会来侯府看沈景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