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山君被她吓到,结结巴巴地道:“神女?何出此言?”
神女?便笑笑:“浑说罢了。”
她甚至与钟山君不同?,并非自人间飞升而来——始神的女?儿,也可以做凡人吗?
抛却烦恼、苦厄、责任和?秘密,不去管梦中?的哭声,虽然自私了些,大抵也会比现在快活罢。
这样的念头不过动了一动。
神女?开始躲避钟山君的拜访,她连那只嘴碎的猫都没带,就这么离开了江岸边简陋的小屋,开始在人间流浪。
她初次下凡时,人间还是欣欣向荣的模样,她记得王宫在月色下美轮美奂,记得江岸边有踏青的歌声,不知这一切是在何时悄然改变?
神界一日,人间一年,她从前不曾在乎过时间的流逝,来到这里才知晓,时间,竟是这样伟大而残忍的东西——它改换世界的模样,带走凡人的生命,却无形无迹、无影无踪,捉不住、看不着,白?驹过隙,一去不回?,任谁都无能为力。
人间变得越来越乱,早先神女?还能寻到一片宁静的麦田,还能在零落的言语当中?听见?几句关于公子的谈论,后来她连一块听不见?兵戈声的净土都遍寻不得,后来人们忙于逃亡、裹腹,哪还有空聚众闲聊。
神女?不明?白?人间为何会发生变化。
越来越多奇怪的宗教在各地兴起,云水边有人带着狰狞的面具跳傩舞,教徒们争前恐后地、虔诚地献祭自己,面上带着一种狂热的兴奋和?渴望。
是了,渴望,贪婪的渴望,由欲念生发,让人们四处争抢、如痴如狂。
可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以前分明?是不曾有的。
神女?一边躲避着钟山君的寻觅,一边开始着手探究所?谓“欲望”的来处。
功夫不负有心人,当她走到重?华郡前、走到昆仑边,发现那建木搭成?的“通天之梯”上空,遍布着黑色的阴云。
人们争先恐后地攀登建木,企图面见?神祇,后来者踩着先行者的尸体,残存的先行者推搡着后来者,生怕他?走到前面。
在他?们争斗和?相互敌视时,黑色的、气体状的“欲念”自云上喷涌而出,源源不断地倾入人间,而他?们醉心于彼此伤害,竟无一人察觉。
神女?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白?帝的感叹,建木原本是不该存在的。
白?帝说,世间不该有神,既然神无法满足每一个人的欲念,就该高悬天际、默不作声,像始神一样冷眼旁观,否则越深入其中?,越会将一切搅得更乱。
可建木存在如此之久,那些云上的贪婪和?欲念为何会突兀出现?
次日,有人为她解答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