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手边一抖,将?小几上的茶杯拂落在地,裂成了几块碎片。她猛地站起了身,而江扶楚握着?那把她送的剑,将?冰冷的剑尖抵在了她的咽喉前。
方才抚在她颈间?的那只手并无杀意,可如今,朝露却不敢如此笃定了。
她喉咙动?了动?,终究畏惧这森冷的兵刃,情不自禁地往后退去。
江扶楚提着?剑,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过来。
如此动?作……难道他?是真的动?了杀意?
当年,江扶楚对她那样?好,但她一次一次辜负他?,推他?落崖、践踏他?的心?意,在临死之前还撒了弥天大谎。
当初她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回来,这漫长的二百年时间?,在江扶楚眼中,或许无异于欺骗带来的一次又一次的凌迟。
短短时间?内,朝露将?这前因后果想得一清二楚,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做过的事情,她没有一件后悔,倘若有亏欠,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魔宫除了天光倾泻之处都是一片漆黑,朝露边想边后退,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误打误撞间?,她忽地跌入一片松软。
视野四周垂下天青的纱幔,似乎是这宫殿中的床榻。
剑尖在离她颈间?不足一厘之处划过,带来一阵冰凉的微风,朝露退无可退,干脆闭上了眼睛。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再次睁开眼睛时,那把剑已经头尾调转,落在了她的手中,她下意识地握紧剑柄,而江扶楚视若无睹地继续向?她走?来,任凭那把剑缓缓地洞穿了他?的胸口。
“你做什么??”
怔了一怔,朝露吓了一跳,她飞快地松了手,本想站起身,但江扶楚却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按在了榻上。
“你疯了……”她尚未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喃喃道。
剑尖带着?淋漓鲜血,在朝露的裙摆上落了一串鲜红颜色,而江扶楚浑然不觉。
他?伸出手来,死死抱住了她,丝毫不顾这个动?作会让那把剑刺得更?深。
“是啊,我是疯了……你不是问我为何会堕魔吗?”
怔然间?,朝露听见他?的声音。
“当年……你弃我而去,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这样?清楚,怎么?,如今你却忘了吗?”
江扶楚松开手,跪坐在她的脚边,执拗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既钟爱魔头、钟爱疯子,我今如此……”
他?一张脸惨白惨白,鲜血将?前襟染红了一大片,而在这种时候,他?竟然勾起了唇角,笑?着?问她:“……你可喜欢?”
朝露抽手将?他?胸口的剑拔了出来,在空中画了个疗愈的法咒。
但她的手颤抖得厉害,连着?画了三次,竟都没有成功。
“我送你的剑……”情急之下,朝露只好伸手堵住他?胸前的伤口,避开他?的目光,痛声道,“不是为了让你伤害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