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长忆微微一笑,他微微偏头去看铜镜里的自己,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自嘲:“俊朗又如何,今日这副模样,简直像是被聊斋鬼怪吸了阳气。”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疲惫,这几日连日的操劳与身体不适,让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即便是朝服也掩盖不住那份憔悴。
金环闻言,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他转身从桌上端起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小心翼翼地递到郑长忆面前:“公子,先把药喝了吧,身体要紧。”
郑长忆接过药碗,一股苦涩的气息扑鼻而来,但他没有犹豫,一饮而尽。金环见状,心中稍安,但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盒精致的胭脂,犹豫着问道:“公子,要不要擦点胭脂掩盖一下?毕竟今日要上朝,若是让陛下或是其他大臣看到您这样……”
郑长忆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金环的话:“不必了,金环。今日我就是要以这样的面貌去见陛下和那群同僚。让他们看看……”
满宫多少承恩者,似有容华妾也无
与此同时,在皇宫的深处,晨曦初破晓,金色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皇帝寝宫的每一个角落,为这庄严而神秘的地方增添了几分温暖与生机。寝宫内,龙涎香袅袅升起,与空气中淡淡的脂粉气息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独特的氛围。
皇帝坐在铜镜前,闭目养神,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时光。而站在他身后,正细心为他梳理长发的,是平日里并不得宠的贤妃。
贤妃的手法轻柔而熟练,每一梳一理都透露出她多年来的宫中生活所练就的沉稳与细腻。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却隐藏着一段鲜为人知的故事。
贤妃曾是东宫中的一名普通丫鬟,陪伴在先皇后身边,度过了那段太子妃的岁月。她性情温婉,深得先皇后的喜爱。一次偶然的机会,她被皇帝宠幸,从此踏入了后宫的旋涡之中。然而,这份突如其来的恩宠并未给她带来多少喜悦,反而让她更加谨慎小心。先皇后非但没有因此嫉恨于她,反而对她更加宽厚,甚至一路提拔她至嫔位,让她得以在后宫中拥有了一席之地。
然而,好景不长,皇帝对皇后的冷淡态度,也让贤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变得微妙起来。她虽得皇后庇护,却因皇帝的偏见而备受冷落。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想起先皇后的音容笑貌,心中充满了对那段美好时光的怀念与对皇后恩情的感激。
皇后暴毙的消息传来时,整个后宫都陷入了混乱之中。贵妃小妹被皇帝强行册立为继后,她的强势与霸道让后宫众人敢怒不敢言。太后虽有心制衡,却也力不从心,最终只能将她封为贤妃,以图平衡后宫局势。
然而,贤妃本性软弱,和先皇后一样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个封号对于贤妃来说,却更像是一种讽刺。她深知自己在后宫中的处境,更明白继后对她的敌意与防范。
当年,贤妃曾试图将年幼的严孤山接入自己宫中抚养,希望能在这冷漠的皇宫中给予他一丝温暖与关爱。然而,这个简单的愿望却被继后无情地拒绝了,这一事件更是让她在后宫中孤立无援。
时间如白驹过隙,两年前太后的离世让后宫的局势更加微妙复杂。继后的势力愈发嚣张跋扈,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而贤妃,这个后宫中唯一的妃位之人,却更加被边缘化了。她不再奢望皇帝的宠爱与关怀,只希望能在这深宫之中保持一份清醒与独立。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与人开玩笑。昨天,郑长忆呈上的那枚璎珞,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皇帝对继后的疑虑因此而生,他心中烦闷不已,便召来了贤妃陪伴左右。
烛光摇曳,映照出两人一坐一跪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皇帝轻轻啜了一口茶,目光深邃地望向跪在面前的贤妃,那眼神中既有审视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
“贤妃,你且告诉朕,平日里继后对宫中的妃嫔们,是如何相待的?”皇帝的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心生敬畏。
贤妃闻言,心中一紧,手指不由自主地揪紧了衣角。她偷偷抬头,迅速扫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又慌忙低下头去,声音细若蚊蚋:“回陛下,皇后娘娘……娘娘她待人和善,对臣妾等皆是关怀备至。”
皇帝闻言,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放下茶杯,目光如炬地盯着贤妃,仿佛要穿透她的伪装,直达她的内心深处。“哦?真是如此吗?那为何朕见你比去年年宴时消瘦了许多?先皇后去世已有十年,你看起来却像是苍老了二十岁。”
贤妃的身体轻轻一颤,眼眶瞬间泛红。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与恐惧,但声音还是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哽咽:“臣妾……臣妾有罪,臣妾年华老去,容颜不再,让陛下瞧着生厌是臣妾的过错。”
皇帝看着贤妃那强忍泪水的模样,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他必须问清楚继后的事情,还后宫一个清净与公正。于是,他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贤妃,你抬起头来,看着朕的眼睛。朕今天想听的,不是你的自谦与自责,而是真话。”
贤妃闻言,心中挣扎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缓缓抬起了头。她的目光与皇帝交汇,那一刻,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多年来的委屈与无奈都凝聚在了那双眼睛里。她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陛下,臣妾斗胆直言。皇后娘娘虽贵为六宫之主,但她的行事作风却令臣妾等人心寒。她一手遮天,对臣妾及后宫众人多有苛责,稍有不如意便严惩不贷。臣妾不敢说出口,只因惧怕她的权势,怕引来杀身之祸。但如今陛下问及,臣妾再也不能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