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严孤山心中一松,再次恭敬地行礼:“多谢父皇信任,儿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父皇所托。”朝堂上的大臣们看着这一幕,各自心中都在盘算着。
当下大齐,因南疆战争和宫变的双重打击,整个国家都陷入了困境,国穷家穷,百姓苦不堪言。农业更是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大量劳动力的丧失让无数农田荒芜,粮食产量锐减。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年从从开年就像是犯了老天爷的黄历。
积废未苏,连遭荒旱。
西城遭遇大旱,这无疑是给本就贫瘠的西城雪上加霜。
严孤山心急如焚,就在一月前他曾来过西城,那时旱情虽已初现端倪,但远不如此时严重。
如今,他再次迅速请旨行动,从工部精心挑选出几位在地理、水利和农事方面经验丰富的官员,组成一支干练的小队,马不停蹄地朝西城疾驰而去。
一到西城,眼前的惨状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土地干裂得愈发厉害,裂痕如狰狞的蛛网般蔓延,比一月前更甚,仿佛大地被无情地撕裂。
庄稼大片枯黄,原本还残存的一丝生机早已消逝,在烈日下如同脆弱的枯草,风一吹便沙沙作响。
百姓们的状况更是凄惨,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愁苦之色溢于言表,那是对干旱和饥饿的深深恐惧。
严孤山立刻带着官员们展开全面且深入的调研。这时,他看到一位形如枯槁、骨瘦如柴的老农瘫坐在已经完全干涸的田边,口中发出微弱的唉声叹气声。严孤山急忙快步上前,蹲下身子,轻声问道:“老伯,以前可曾有过像现在这样的旱情?”
老农缓缓抬起头,那浑浊的双眼满是沧桑与绝望,他费力地说道:“公子啊,老汉从未见过这样的大旱。一月前虽也干旱,但还能勉强从井里打出点水来救救庄稼,现在你看,井都枯了啊,这庄稼是彻底没救了,我们也没活路了。”
严孤山眉头紧锁,站起身来,转身对工部官员们神情凝重地说道:“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水源。我们分成三路,一路去详细查看周边河流的干涸程度和有无隐藏水源的可能,一路去检查湖泊的存水情况,另一路集中精力探测地下水位,务必争分夺秒找出水源。”
官员们领命后迅速奔赴各自的任务。不多时,负责查看地下水位的官员满脸尘土却难掩焦急地跑回来向严孤山禀报:“殿下,这次大旱致使地下水位下降的程度远超预期,普通的浅井已经完全干涸,根本取不到水了。不过,我们在城西方向不远处发现了有地下暗河的迹象,但情况不太乐观,挖掘难度可能很大。”
严孤山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不管有多大困难,这是目前唯一的希望。你立刻组织人手,准备好充足的工具和物资,马上开始挖掘深井,尝试引出暗河水。同时,再选派一些经验丰富、能力出众的人到其他方向继续寻找水源,多一个可能性,百姓就多一份生机。”
这些日子以来,严孤山就像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弦,整个人都被救灾之事折腾得疲惫不堪,甚至面容都开始变得有些脱相了。
白日里,他的身影穿梭在干裂的田间地头,炽热的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大地,也炙烤着他。他亲自查看土地的干裂程度,与老农交谈了解庄稼受灾的详细情况,和工部官员一起研究水利设施的修复方案,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在满是尘土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而到了夜晚,当夜幕笼罩西城,万籁俱寂之时,严孤山仍未停下忙碌的脚步。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居所,在昏黄的灯光下,如饥似渴地翻阅着前朝留下的救旱灾的方案典籍。
那些古老的书卷在他手中被一页页翻过,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若有所思,似乎想要从这些历史的经验中找到能拯救西城的良方。
遇到晦涩难懂的部分,他便虚心地向随行的工部官员请教,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有用的细节。
西城的灾情严重,灾民数量众多,这使得救援行动困难重重。许多灾民在饥饿与绝望的驱使下,情绪失控,对于官府的调令完全置之不理。
即便严孤山搬出律法,试图维持秩序,可灾民们眼中只有对生存的渴望和对未知的恐惧,律法在此时竟也显得如此无力。
郑鹤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严孤山,眼中满是担忧。
他深知太子身上还有旧伤尚未痊愈,如今这样高强度的救灾行动,无疑是在透支他的身体。
郑鹤看着在烛光下依旧忙碌的严孤山,终于忍不住试探着开口道:“殿下,如今灾民众多,又难以调令,他们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在这大灾之时,百姓们在绝望中往往更愿意将希望寄托于神灵。殿下,不如由我配合你做一场法事,以此来恐吓他们,让他们听从朝廷的安排。这样一来,殿下在管理他们的时候也能轻松一些。”
严孤山听闻,停下手中的动作,揉着发痛的眉心,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可,小鹤。若我们这样做,一旦他们知晓我有这样的‘能力’,必定会希望我直接求雨来解决旱灾。可求雨岂是人力所能为?到那时,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即便你真有办法求来雨水,这也是逆天命之举……肯定会有弊端或者反噬。
不管是反噬到你还是大齐,我都不忍心。
最重要的是,若是百姓只信鬼神,不信朝廷,日后如何治理国家?”
郑鹤听了,明白严孤山的用意,默默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