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别知看着姐姐,他愣了愣:“但守住陈留并非是萧先生一人的责任,这陈留也不单单是大王的后路,也是姐夫的,是所有将士的。”
张氏抬起头,听着张别知的话,她轻轻笑了一下:“对,那你就更要努力的帮助萧先生,我们都有想等的人,都有必须守好的家。”
张别知抿起唇角,无声的点了点头。*
从这天开始张别知就老实了,萧融并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一段话,他还以为张别知是被他骂老实的,想起那天的事,他还是很生气,他都不好意思跟张别知重复那两个字,害一个糊涂的老太太说出那种话来,张别知,你活该被骂!……
美丽的误会就这样形成了,接下来大军继续前进,陈留这边也有序的安排着各种事项,天气越来越凉,而在一场秋雨之后,七月十五也到了。
这时候还没有中元节这个概念,但即使不这么称呼,七月半也一向都是人们祭祖思亲的日子,佛教称这一天是盂兰盆节,只是名称不同,含义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对王府来说,七月十五这一天还有别样的意义,那就是——这是入夏安居的最后一天,过了这天,佛子他就可以出门了。
萧融最近忙得飞起,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档子事,但没关系,有人能替他想起来。
这两天一直下雨,早上十分的寒凉,地面也是泥泞的,王府这里因为铺了碎石子还好一些,但也免不了的会沾上一些泥水。
萧融打了一个呵欠,然后起床洗漱,站在屋外正要刷牙的时候,他听到有细微的嘈杂声,要知道他可是住在王府较为深处的位置,离正门远着呢,要是连他都能听到动静,那外面估计已经炸锅了。
萧融一愣,立刻就往外走,离正门越近,他越能听到很多人在说话,到了前院,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不为过。
地法曾带着人在这里严阵以待,高洵之则一脸无奈的看着外面,这看起来不像是出了动乱的样子,萧融疑惑上前,等看清外面以后,他顿时虎躯一震。
最起码有一百多个和尚坐在王府门口念经,远处还有和尚几步一磕头的往这边走,准备加入到这群人的行列当中,而真正的嘈杂声不是这些和尚发出来的,是那些跪在地上的百姓。
入夏安居结束的第一天,佛子的狂热粉们终于等不及了,他们全都堵在王府门口,哭着求佛子现身,居然还有人当场撒钱,一边撒一边呼唤佛子的名字。
萧融:“…………”
佛子的威力,这一刻终于具象化了。
可恶,偏偏屈云灭不在啊!真应该让他看看,他讨厌的佛子在这方面比他强了多少!
晾着他
佛子在陈留城的存在感瞬间暴涨。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哪怕不是狂热粉,在看见狂热粉的态度之后,普通百姓也会忍不住的效仿他们,既然不知真假,那就当真的试试看,反正求个保佑而已,又不花钱。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这,好些人都激动的哭出了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府里走了一位,这是在超度亡魂呢。……
场面即将控制不住的时候,弥景终于现身了,还是那身僧袍,还是那一大一小两串佛珠,还是那个锃光瓦亮的光头。
但萧融就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弥景更帅了,也更慈悲为怀了,听着耳边的哭声、呼唤声、念经声,萧融都有种给他跪下磕个头的冲动。
飞快的眨了眨眼,萧融默默往高洵之身后站了站,信仰和氛围的力量太可怕了,他还是躲远点吧,虽说他认为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可万一呢,万一在这充满佛教之光的地方待久了,打开了他脑子里的某个开关,让他从此也变成一个坚定不移的佛子狂热粉。
这不是没可能,萧融曾经看过一个调查,让无信仰的人长期待在教堂、寺庙这种地方,一段时间后,有八成志愿者都受到了影响,或多或少开始认同宗教的观念。
可以说这是信仰的力量,也可以说这是洗脑的力量,总之,最好不要考验自己的意志坚定程度。
想到这,萧融又忍不住看了看自己前面的高洵之,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就是在这待上一个月,高洵之也不可能受到一点狂热粉的影响。
因为他也是个狂热粉,拿到南雍给的赔偿金之后,萧融给大家都分了一些彩头,旁人是吃肉喝酒,或是置办一些好东西,而高洵之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给他屋子里那个迷你版道君神像塑了个金身。
萧融:“……”
理解不了这群人的想法。*
第一日,弥景被其他和尚请走了,因为不是所有和尚都能下山,还有许多老和尚腿脚不便,却同样渴望见到佛子,与他谈上几句。
以往萧融都是从书上得知佛子的地位,后来他一再的跟人强调佛子很重要,每个听他这么说的人都认同这句话,但多了就没有了,搞得萧融有时候还会怀疑一下自己,是不是书上把弥景抬得太高了。
今日他才知道,不是抬得太高了,是抬得还不够高。
这哪是佛子啊,简直就是人们心中的活佛啊。……
萧融不是佛教徒,永远都没法理解佛教徒心中的那种喜极而泣的感觉,在他们看来,弥景就是那种坐化之后必定成佛的人,不是菩萨、也不是罗汉,他只会成为最高等级的佛。
救下数万百姓,以一己之力和残暴的鲜卑皇帝周旋,这是多大的功德啊,要是连弥景都不能成佛,那大家的世界观就要碎掉了。
不过针对这一点,萧融想说……弥景没有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