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王也应当对将士们保持信心,要知道主将受辱,君受辱,臣子当自戕。”
屈云灭神色一变,他刚要张口说什么,萧融制止了他:“自然,那都是过去的规矩了,如今每个将士都是大王的人,他们每个人的命都很珍贵,与其用来昭示气节,不如用在多杀几个鲜卑人上面。大王,屈大将军的时代早就过去了,如今是你的时代,而你受伤这件事,是任何一个以身为镇北军为傲的人都忍不了的,有此士气,不愁十月不能回旋。”
屈云灭思索片刻,点了点头:“但愿如此。”
萧融又低下头去喝茶了,而屈云灭看着他,突然问了他一句:“那你呢?”
萧融不解的抬头。
屈云灭问:“你也忍不了吗?”
反应了一会儿,萧融才明白屈云灭问的是什么,他不禁笑了一声。
把茶盏放下,萧融笑叹道:“大王怕是不知道我这心里究竟积攒了多少怒火,从中秋那天开始,我都憋着呢,就等着见到罪魁祸首,然后发泄到他们身上了。”
说这话的时候,萧融笑眯眯的,屈云灭却不像萧融想象的那样感到毛骨悚然,他只是问他:“对我发的那通火,都算不上是发泄吗?”
萧融:“……”
哪壶不开你专提哪壶是不是。
一下子,萧融的脸就垮了下来,他把脑袋转到一边去,冷了他好一会儿才说道:“不算,我最近怨天尤人得很,见到谁都觉得他不顺眼,天上过一只鸟我都想骂它一句,这等怒火可不是说两句话就能发泄出来的。”
屈云灭笑起来:“阿融一向真性情。”
萧融:“……”
他刚要跟屈云灭掰扯掰扯称呼的问题,军医又进来了,他来给屈云灭换药。
萧融跟着一起站起,然后自觉退后两步,看着军医把屈云灭身上的白布一圈圈的解开。
大病一场,屈云灭消瘦了一些,但腹肌的形状还是很明显,萧融甚至想不出来他到底瘦哪了,怎么看着还是这么壮。
可是等到所有白布都解开的时候,萧融就没法再关注屈云灭的身材了,他盯着屈云灭锁骨之上的那块深红色伤口,根本看不出来这是箭伤,因为周围的一块肉都被挖掉了,粉红色的肌理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令人震颤的痛。
只要与气运无关、与生命无关,萧融就感觉不到屈云灭的异样了,那场剧烈又恐怖的生命危机于萧融来说已经过去,可是于屈云灭来说,它还在反复的提醒着他、折磨着他。
军医先观察了一下伤口的情况,发现没什么问题,然后他才往上面撒药粉,屈云灭还是那个样子,好像根本就感觉不到疼一样的,但萧融分明看到他脖子上的筋绷紧了。
药粉撒完了,军医又拿出白布来,他正要给屈云灭缠上,萧融突然说了一句:“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