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融笑了一声:“他们只是不善言辞,而且他们远远没有大王同我相处的时间长,我是大王的幕僚,所以我的生活,十之八九都献给了大王。这不代表我同他们的关系退步了,他们爱我如亲子、如亲弟,若是我能把时间分给他们一些,我们也会变得越来越亲密。”
屈云灭盯着他,眼神有点吓人:“我可没有爱你如亲子、如亲弟。”
萧融点点头:“所以大王不如他们。”
屈云灭:“…………”
屈云灭又开始感觉憋屈了,他觉得萧融好像欺负了他,可他又说不上来自己究竟怎么被欺负了,最后他只能不高兴的对萧融说:“时间。对,本王需要的也只是时间,萧融,是你教我如何反思自己的,我学会了,你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糊弄我了。”
说完,他气冲冲的走了,而萧融看着他离去,用力抓着椅垫的手,这才缓缓放松了下来。时间。
一个甜蜜又可怕的词,总是能抚平创伤,又总是带来新的创伤。
萧融垂着脑袋,他感觉他也在战场里,但这是一场于他而言必输的战争,他非要留在场上,不过是为了自己可怜的面子、和最后一点点的侥幸心理,就像今天非要喝的那碗汤一样,毫无意义,还让他自食苦果。……
萧融低头,安静了好久,等他终于再抬头的时候,一个脑袋出现在他面前,吓得萧融顿时往后一仰,差点就这么厥过去。
萧融拍着自己受惊的心脏,声音都变尖了:“东方进!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东方进:“……刚进来,我出声了,但是您没抬头。”
萧融神色僵硬,他压根没听到东方进的声音,变了变脸色,萧融有些烦闷的说:“怎么了?又出什么事了?”
东方进一脸的傻笑,他摇摇头:“没出事,您看这是什么?”
萧融看过去,发现是一个木盒,东方进把木盒打开,露出了里面灰绿色的草药。
萧融:“…………”
他震惊的看向东方进:“你怎么找到的。”
这就是东方进傻笑的原因了,要不是萧融地位太高,东方进甚至想拍大腿的跟他说:“就是昨日萧先生应付大王的那个说辞,我觉得很有道理,所以就按着这个说辞去找了找,没想到啊,还真找到了,就在慕容磈他妹妹家的井里!”
萧融:“……”
东方进把神草交给萧融,他挠了挠头:“大王那里已经有个假的了,我不敢将这真的交给他,左右大王要这神草也只是为了萧先生的身体,那就放在萧先生这里吧,希望它能帮上萧先生。”
看着这个精美的木盒,萧融心里更烦了,他挥挥手,让东方进离开,之后他本想直接走人,但走出去没几步,他纠结一会儿,还是退了回来,一把将这木盒拿起,他也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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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融回到自己的临时住所,他把装着神草的木盒放到桌上,然后拿出信纸来,给陈留那边写信。
捷报一早就传回去了,快马加鞭,估计这时候已经过了汾水了,他写的这封则是更详细的东西,包括伤亡情况、收获的战利品,还有后续的事务处理。
鲜卑的财富一下子就让镇北军阔了起来,之前只能算是不再担心温饱,如今却是一步迈入了中产阶级。……对,只能算中产,还算不到豪富的水平,因为有了这些钱之后,萧融就不必再一门心思的建设陈留了,曾经他们没精力也没财力去接管的淮水之北,这回都可以纳入囊中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也能使墙头草乖乖低头,钱款和政令一起下达之后,想来抗拒的官员就不会那么多了。
至于贪污的问题……贪污就像蟑螂,亘古就有,且生命力极其顽强,历史上有那么多决心铲除贪污的人,结果没有一个人能把这种现象根除,那萧融自然也不会难为自己,他的目标不是将贪官一扫而光,而是尽力的压制他们,办事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连事都办不成,还天天想着怎么贪钱,那你就跟你的脑袋说拜拜吧。……
写完了,萧融把信装好,然后交给一旁的卫兵。
这封信先行一步,鲜卑的财富还要再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等朔方也攻打下来,屈云灭可以抽出人手了,再安排军队护送这些东西回陈留。
送信的人很快就出去了,萧融又回库房那边看了看,简峤的兵马正在有条不紊的将这些东西装车,接下来光这一个小小的院子,就要用三千重兵把守,免得有人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说什么就来什么,萧融刚从库房这里走出去,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贺庭之朝萧融微笑,萧融则眨了眨眼,似乎在回忆他是谁,等回忆起来以后,他才一脸惊喜道:“东阳王殿下,好久不见了啊!”
贺庭之:“…………”
这几天咱们不是一直都见着呢吗?
连续七日,每天你跟个望夫石一样盯着镇北王身影的时候,我——不就站在你的身后吗?!
但显然萧融不记得了,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注意到贺庭之的存在,跟神情僵硬的贺庭之寒暄了两句,然后贺庭之才说出了自己的目的:“听闻萧先生在此处,本王特来寻萧先生。”
萧融摆摆手:“殿下有所不知,如今我已经不是一介白身了。”
贺庭之:“……”
你上回不是说自己没官职了吗!
你们镇北军的官职变动也太大了,这才几天,又变了!
他憋了憋气,然后笑靥如花的问:“哦?不知萧先生如今在哪里高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