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是笄礼吉日,谢府空前热闹,方无应握着那柄扇子,在隐蔽处瞧着她行笄礼,嘴角不自觉便勾了起来,平时漫山遍野乱跑的小丫头此时穿着一身华服规规矩矩地行着礼,倒真的有几分妩媚动人。谢家的掌上明珠行笄礼,自然有各路人马前来献艺,方无应站在隐蔽处,正好能看见坐在前排的谢家公子。现在已是初夏,谢祁身上却还披着狐裘,露在外面的皮肤白的一点儿血色都没有。无论是哪个当年见过三箭射下朝瀛雪狼的谢家小公子的人来看到现在的他,都很难相信这会是当年那个少年的结局。当年名动天下的少年郎,如今却被困在那些药罐之中抽身不得,任何人见了都会感到心酸。谢毓晚从清晨开始便被人拉着梳洗、祭祀、行礼,等到坐上比武招亲的擂台已经累得腰酸背痛了,看着那边道貌岸然的镇北侯父子俩更是哪哪都不舒服。“师姐,我看下面这人便是镇北侯请来给那世子铺路的打手,你不该如此答应那侯爷,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台下那五大三粗的武士撂倒一个又一个,元佑所指的镇北侯府的打手恐怕就是他了。元佑此时看着场上那名勇武异常的打手,心中颇为担忧,她却并不着急,将点心递到他嘴边安慰道。“放心吧,想占谢家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阿佑,你好好坐着看好吧。”今日镇北侯府的人在谢家吃的东西她可是都亲自关照过的,谢祁也召集了人手,只要不是镇北侯府的人赢了,其他人都不会太难缠。元佑已看出场上之人的勇猛,但是看见她如此胸有成竹便稍稍放下心来。但是明显谢毓晚过于乐观,低估了袁府带来的人,台上之人真气顺畅,不像中药之状,看看镇北候世子那副得意嘴脸,恐怕他们也是对她早有防备。台上那个人手段极其残忍,挑战者直接被揍得满身是血,对方却没有停手的意思,谢毓晚忍着怒火叫停宣布他胜利才让他停手,将侍从将人救了下来。此时场上场下一片寂静,明明是点到为止的比武,在此人面前却是搏命之战,震慑住了刚才许多还跃跃欲试的人,就算有下一个挑战者,估计下场也不会好看,扭头看见镇北侯父子那副盘算成功嘴脸更是生气。抽出鞭子自己便想下场去教训教训那个狂妄之徒,她不信他敢打死她,她刚站起来却被谢祁一把拉住向她摇了摇头。谢毓晚明白兄长的意思,更明白此人的实力,不会再有人上去过招了,一个火力全开的怪物,兄长的人下去都是要以命相搏,她去不过自讨苦吃。她却不想听,她不能赢也要下去消耗此人,为自家的人增加了筹码,起码不能毁了一生;谢祁却死死不放手,给旁边的人使了眼色。高台上二人正拉扯盘算之际,围观者中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壮士,今日谢家大小姐摆下擂台招亲本是美事一桩,过招之间本应点到为止,但是壮士出手狠辣不留人命是否太过激了?”谢毓晚循声音看去,人群中出声的正是自己找了许久的方无应,果真来了。台上人下手招招狠辣已经引起怨气,方无应十分厌恶这种残忍打法又已心有盘算,此时全场上下鸦雀无声,他便站了出来,他一句话引得围观之众连连称是。对方却对他的话不以为意,看着他消瘦的身形眼中甚为蔑视,放声大笑起来,“小子,你要是有真本事就手上见真功夫,不要啰里吧嗦,他们技不如人还妄想吃天鹅肉,就是他们找死。”他身上沾了血,此时笑得肥肉横飞更加让人厌恶,才活像癞蛤蟆。此时台下鸦雀无声,此人更加嚣张向着众人喊话,“还有谁敢来挑战吗,没有的话就乖乖喝我和谢家大小姐的喜酒吧。”此人已经基本扫清了其他人的挑战想法,此时嚣张不过是逼谢家人出手,他最重要的作用也就是为了对付谢家,最后再把胜利让给镇北候世子。镇北侯父子二人悠闲的看着谢祁,等着谢祁把他的人手交出来迎战,他们不信他忍得住。方无应看了看谢祁便明白谢家应该是备有后招,但是没想到镇北候的人这么强,前面的人对此人没什么消耗,估计谢家的人跟这个人对上也是要以命相搏的。方无应看了看被谢祁拉住的谢毓晚便明白她要干嘛,再这样下去,谢家的擂台都快成血擂台了。嚣张跋扈的败类,不如出手教训一下,顺便卖谢家一个人情,谢毓晚医术不错,自己应该也不至于会痛多久。打定主意便飞身上台,下面顿时人声鼎沸为他喝彩,他笑意盈盈抱拳回应。转到谢毓晚的方向抱拳示意了一下,指了指后面的席座,示意她坐回去看。谢毓晚对方无应的身手自是十分清楚,应当不会吃太多亏,打败了台上这个,那侯府世子可能上场都不会了。镇北侯本来想打谢家的措手不及,让谢家乖乖就范让谢毓晚出嫁,捏着谢奉之这个宝贝孙女可是件好武器。,!所以此次所带的人手全部都是针对谢家的,这个人更是花重金请的奇人,为的就是出奇制胜确保胜局。没想到还没遇上谢家的人手就半路杀出这个人,明显这个人对这种江湖武功也有所涉猎,自己秘密安排的人手明显被瞧出了破绽,此时被攻下盘已经危如累卵,再缠斗下去也就两败俱伤。袁述被方无应打了个措手不及,在席座上气得脸色发青却毫无办法,面上却也不显山不露水,倒是身边的袁贺淳明显已沉不住气。谢祁和谢毓晚看着场上均是把气提到了嗓子眼,虽然方无应看出了此人下盘有破绽,但是毕竟有实力悬殊,对方如大厦将倾,方无应这边也没讨到什么便宜。随着那打手重重倒在台上,方无应一身白衣染满了点点鲜血,刚听到宣布自己胜利就体力不支跪在了台上。谢毓晚飞身下来探过身子扛着他才给了他点支撑力,一双手鲜血淋淋,挨着她的肩膀不一会就染上了她的衣服。她本见多了这类鲜血淋漓的场面,可是今天那血却好像分外刺眼,刺得她稍稍细想便要流下泪来。自己准备的杀手锏被人破了,镇北侯自是气得不轻却也无法发作,要让袁贺淳赢下这个赌约也是不可能。但是就此作罢岂能心甘,派了新的人手飞身上台,明眼人皆知方无应此时毫无还手之力,杀了这个人才可泄他心头之气。谢祁身边的高手飞身而下挡在中间,袁述身边的人见状出头言道:“谢公子,此人不过上来挑战,贵府门客挡在前是为何?”谢祁站在高台,面上云淡风轻,“此话错了,此擂并无自家门客不可上擂之规,更无规定擂台要如何打,只要最后台上只有一个胜者即可,他既愿意上去那便打吧。”双方都心知肚明,袁家的人也的确不是此人对手,心中不甘却也只能作罢。看了看此时已快沉不住气的袁贺淳,跟谢家不宜大打出手,何况还赢不了,不动声色按住自己儿子,面带皮笑肉不笑地恭贺了几句便带人离席了。想到袁述自己彻底断了联姻这条路,谢奉之就乐不可支,且方无应器宇不凡,身手敏捷,与自己那孙女可算十分般配,不由得越看越:()梦入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