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上元节的元清晚还在病中,今年的灯会她早就期待已久,可元佑前日受燕昀相邀,与燕昀一同回绿柳山庄去给燕夫人贺寿了,元清晚正愁她和赵洵未免无聊了一些,薛沐阳就登门邀她了。赵洵在后面给他们买栗子,薛沐阳被一个漂亮的兔子灯吸引,拉着元清晚就去摊前猜灯谜去了,元清晚拿到的上面写着‘当世孔夫子,要求猜一文章名。’元清晚是平时读书不用功的人,这种游戏她没什么参与感,等着薛沐阳自己猜。薛沐阳正欲说出答案,余光中瞟见了公孙家姐弟二人正走过来,她还没准备好怎么面对公孙宴,将谜面丢在桌上便匆匆躲了。元清晚看着她逃之夭夭还搞不明白,还以为是看谜面看出了什么逃这么快,她正想捡起来看看却被旁边的人抢先一步。旁边的人扬着颇为得意的声音开始解读,这阴阳怪气的声音听得她头一疼就知道是谁了。“孔夫子乃是万世师表,当世孔夫子不就是后出的师表吗?所以这谜底是诸葛亮的后出师表。老板,你这灯谜王的谜底也太好猜了吧,这都猜不到岂不是无知村妇。”文穆喜自然早就认出了她们二人,瞧着薛沐阳逃跑就觉得自己机会来了,装作未认出留在摊前的人,故意出言不逊。文穆喜想让她吃这个哑巴亏,笃定她在大街上不会发作,怪罪于她这个不知情的人。不过她错了,元清晚在江湖上讨过生活,没她们清闲人那么在乎。元清晚冷笑一声,心想这水平也太低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转身就出口骂道,“无知狂妄的草包,读过三字经就以为自己才高八斗,过路的狗都要听她炫耀两句。”这才淡淡然转身,看到她时才故作惊讶,看着对方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故作尴尬道:“呀,是文家二小姐呀!我还以为是谁在大放厥词呢,抱歉,抱歉。”噙着笑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文穆喜和低着头站在她身后的温九瑟。文穆喜明明将话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现在二人打了照面,就不能装作无意了,她不服却无法骂回去,又要顾及自己的形象,只得忍了这口窝囊气。故作知书达理,咬着牙继续保持着仪态笑容。“穆喜见过王妃,刚才不知是王妃在这里,穆喜鲁莽了;王妃出身清苦想必不曾读过这些文章才猜不到,本也是正常事,是穆喜大惊小怪了,请王妃见谅。”元清晚看着她快咬碎牙的样子就觉得十分可乐,看着她想打她却只能阴阳怪气更是觉得好笑。二人的行为举止全落在摊贩眼中,他明白自己惹不起他们,就出来笑着打圆场,将二人隔开,防止打起来坏他生意,将那个漂亮的兔子灯送向文穆喜,又额外送了元清晚一个灯。“两位小姐,上元佳节,不要误了二位的良辰。”元清晚从来也没什么争强好胜的心思,懒得理她,只是有些可惜没能替薛沐阳拿到那只灯而已,看着老板不易,接过灯便想作罢离去。文穆喜却很是不忿,将那灯打落在地又踩了两脚,“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老板,我看你这谜面太无趣了些,我看出一个盲人摸象还好些,这谜底‘不识大体’都有人活灵活现地表现出来了,实在可观有趣”元清晚转过目光便看到了公孙行素和公孙宴,谢毓晚没想到今晚可以在这里遇见她,自是十分惊喜公孙行素说着话眼神就一直在文穆喜身上,自然这不识大体四个字说的是谁就不言而喻了。公孙行素已经是太子侧妃,文穆喜心中再是不满也只好将情绪憋回去,换上一副好脸色给公孙行素请安。那边赵洵也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拿好栗子就赶紧过来,手自然而然地握住谢毓晚的手,目光一直停留在他的脸上。“怎么了?晚晚。”元清晚还没有开口,一旁的文穆喜倒是先迫不及待开口了“王爷,臣女鲁莽猜了王妃没猜出的灯谜,王妃有些不悦,臣女知错,臣女愿意赔一个。”元清晚无力扶额,这张脸还真是变得快,搞得她楚楚可怜又懂事聪慧,自己仗势欺人似的。赵洵睨着这张娇嫩又楚楚可怜的脸,十分厌恶,淡淡开口道:“他乃我赵洵之妻,堂堂肃章王妃,需与人虚争这个?不过她瞧不上眼,别人才有机会罢了;还是文小姐以为文家如今已有能力不顾尊卑了?”赵洵此言一出,文穆喜一双杏眼含着两汪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随即意识到他的不悦,就欲跪下请罪。不管她心上如何瞧不起文清晚出身,但是她不过是臣属家中的小姐,而肃章王府是皇室旁支,论起身份,她自是不敢僭越。此时是在大街上,赵洵也无意当街羞辱她,止住了她的大礼,“你不必大礼向我请罪,扰了老板生意,向王妃致歉即可。”赵洵止住她时,她心中一动,但他却只是不想惹眼罢了,眼中柔情又冷了下去。,!冷情冷意的人将整个王府抬出来护着他,文穆喜不愿却又不敢当场发作,含着泪水却又倔强地看着元清晚。“是穆喜唐突了,还请王妃见谅,这等货色自然入不了王妃的眼。穆喜不打扰王爷和王妃的雅兴了,告辞。”文府一行人转身欲退,赵洵却出声叫住了温九瑟,让她去替他取东西送到王府之中,他开口,自然也无人可拦,文穆喜温怒地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身离去。元清晚看着她有些踉跄的背影匆匆远去,心里有些负罪感,有一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负罪感,不过也没办法,好像谁都怪不了。上位者的庇护和爱,没有却想要,就是一条煎熬痛苦之路,便到此时,她还是心里隐隐不安。元清晚抛去那些胡思乱想,唤了一声行素姐姐,手像以前一样想上前去拉住公孙行素,却被她巧妙躲开了。公孙行素看她的眼神也不似刚才维护之时,淡淡之间透着疏离,明明刚才还在帮自己,为何这文穆喜一走,态度就不同了呢,元清晚尴尬的笑笑收回悬在半空的手。“王妃,以后你该唤我良娣,太子还在那边等我,我便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公孙行素也不等元清晚再说话,自己便转身走了,公孙宴也行礼告退跟随他阿姐而去。谢毓晚看着两个人的背影有些茫然地叹了一声气,往日待自己如亲姐妹的人却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梦入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