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脸色凝重的看向黑影,还没开口它就说道:“没有。”“没有什么?”“没有次数限制。”黑影跟着我的追问补充道:“‘强制分离’的灵魂,只要躯壳的生理机能保持完整,就可以无限次的进入。”“呼……”我颤抖着呼出口气,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了。此时我以杨佩宁的身份站在这里,说明他当年也进行了这样一番谈话。再加上黑影说它的种族急需补充,所以无论如何,它都不会放过这个通过测试的实验体。换句话说,杨佩宁可能在这次行动中被改造了。以这个假设为基础继续推想——按照黑影的说法,只要躯壳的生理机能保持完整,灵魂就可以无限次的进入。这个限制可以排除秦玉林“借尸还魂”的可能,但溺亡的人在20分钟内有概率救活,说明生理机能是相对完整的。所以即便没有潜水设备、甚至不会游泳,也可以在一次次溺亡和复活的循环中,走出这条七公里长的水下溶洞。当然,这种方式所需要的坚定意志,对普通人来说是超乎想象的,但对杨佩宁来说,应该再简单不过了。而且这个猜测是有佐证的。我在这里见过50岁的杨佩宁,那是黑影根据记忆做出的投射,应该和真实的他差别不大,但却和我记忆中、62岁的他完全不同。50岁的杨佩宁城府没那么深,我可以轻易看穿他的想法,甚至预测他的下一步行动,而在他62岁、我认识他的时候,我是完全看不清他的。人需要经历才会成长,在他前50年的人生里没有这种经历,这种变化是在后面的12年中、或者说是在这次行动中发生的。而这也是让我感到恐惧的地方。如果杨佩宁真的接受了这种改造,变成了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他的生死就不能以常理进行推断了,哪怕林霜拿到了他的尸体,也不能证明他真的死了。唯一能让我稍感放松的,就是上次和杨佩宁接触时,他还坚定的站在人类这边。虽然他采用的方式很疯,但他确实是站在人类这边的。“这些信息绝对是爆炸性的,可以拿去再探探他的口风……”我在心里记上一笔,无意中看到不远处的黑影,忽然产生一种违和的感觉。在这场谈话刚刚开始的时候,它曾说我不是人类,所以不会向我透露它需要什么帮助。但它没有结束这场谈话,甚至为了让谈话的氛围更加融洽,不惜费力改变了周围的场景,而且在刚才的谈话中,它对我几乎是有问必答。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想象一下——某个推销员去敲门推销,主人表示不需要之后,却没有把推销员赶走,反而邀请他进屋坐坐。不仅如此,为了让推销员感到宾至如归,主人又是泡茶、又是洗水果,甚至还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这种行为逻辑我只在悬疑剧中见过,通常这位主人是在密谋什么,而推销员的下场都不会太好。现在我就是这个推销员。“你很敏锐。”“主人”再次读取到了我的思想,同时它的语调也不再平缓,转而变成一种冰冷的漠视:“但很可惜,你醒悟的太晚了。”我看着它,忽然感到一阵窒息。这种“窒息”不是生理上的,而是一种心理上的彷徨无措,我不知道它的目的,它分明说过我帮不到它……“我骗你的。”黑影的声音里带着笑意,那是一种凌驾于所有规则、洞悉所有计谋的、高高在上的笑。我转动眼珠思索片刻:“所以……我是人类?”“不,你不是。”黑影语调冰冷的否认道,接着又隐约透出了一丝兴奋:“但你可以提供更大的帮助。”“呃……”我沉吟了一下试图理解,但很快就放弃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呼——周围刮起了一阵风,像是黑影在叹气:“我们的种族急需补充,而人类的灵魂是最好的选择。”“可你说我不是人类。”“正因如此,你才能起到更大的作用。”黑影忽然飘动起来,像一片灰烬似的绕着我转起了圈:“我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躯壳。”“难道因为我是观察者?”我瞬间想到其中的关键,但直觉告诉我不要暴露,所以我又立即放空大脑开始装傻:“那咋了?”“在人类的生命形式中,灵魂和躯壳之间具有唯一性。”黑影在我面前停下,漆黑没有一丝细节的面部,仿佛露出了兴奋的表情:“在你之前,从未出现过灵魂和躯壳不匹配的情况,即使是我们,也无法进入人类的躯壳——”黑影说到这微微一顿,似乎想要平复激动地心情:“这意味着,你是有别于我们、人类、秦玉林之外的,第四种生命形式。”我掐着大腿继续放空:“所以呢?”,!“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黑影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我们掌握了这种方式,就可以进入人类的躯壳,让他们源源不断的来到这里,帮助我们早日完成实验,对我们的种族进行补充。”“……你倒是挺诚实!”我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那就先谈条件吧。”“没有这个必要。”黑影的语调重新平缓起来,像一个运筹帷幄的棋手:“如果你不愿意主动坦白,我还可以直接读取你的意识,只是相对麻烦一点。”我脸色一变,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你一直配合我回答问题,就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观察者’是什么?你们种族的名称吗?”黑影没有直接回答,但这个反问已经算是承认了。我忽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它可以随时读取我的想法,哪怕是我脑子里隐藏最深的那些秘密,但我对它却几乎是一无所知。无力感迫使我开始摆烂,我“噗通”一声坐到地上:“你不是能读吗?自己读呗!”周围又刮起了一阵风,黑影的语气有些无奈:“你的记忆中,存在很多模糊、割裂、甚至相悖的部分,我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完全分析,问你是最有效率的。”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接着不屑的冷笑出声。自从保留记忆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想为自己破碎的记忆欢呼。“原来你也不是万能的啊?”我歪着头冷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黑影:“你不该向我暴露弱点的。”:()十一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