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天赐隐约感受到了落到他身?上的目光,睁开眼见是方红梅,习以为?常的使唤道,“我?没留意,吐到床单上了,你快去、快去洗洗……”
方红梅伸出自己受伤的手,“我?的手被机针扎穿了,碰不了水。”
詹天赐躺在这硬邦邦的地上怎么都不舒服,手撑着地踉踉跄跄的站起来,不耐烦地说,“不就是被针扎了下,你怎么这么娇气?我?妈当年?刚生了我?,还能立马做饭呢……”
如同最后一根压下来的稻草,方红梅爆发?了。
“离婚!你不是想要离婚吗?我?和?你离!”方红梅声音尖利的嚷着,“这日子我?和?你过?不下去了,明天就离!”
她?就算得不到像江遇一样好的男人,也?无法再忍受和?这样烂的詹天赐继续生活。
知道詹天赐根本不会做饭给她?吃,方红梅也?不想再给他做饭,她?抱着孩子就又出了门,准备回她?爸妈家吃晚饭,晚上也?打算住在家里。
方红梅气鼓鼓的脚步在突然看到记忆中的一人时不禁停了下来。
她?不确定的喊出对方的名字,“罗凤妹?”
正排队买鸡仔饼的罗凤妹转头看过?来,也?是想了一会儿,才对上号,“方红梅?好久不见啊,你居然连孩子都有?了。”
罗凤妹的目光落到方红梅怀里抱着的可爱女童身?上,心底隐隐刺痛,她?想起了自己流产掉的孩子。
“我?刚刚都有?点不敢认了,你变化?好大。”方红梅说。
“变丑了是吧?”罗凤妹自嘲的笑笑,她?心里有?数,怀孕时增长的体重并没有?因为?后来的流产再减掉,再加上这两年?的四处奔波、风餐露宿,皮肤晒得又黑又糙,还有?这一头为?了方便和?省洗发?水剪短的头发?,一点点杀死了曾经清秀的女孩。
方红梅尽管心里是这么觉得的,但面?上还不至于没情商的点头,只避开正面?回答,“吃了不少苦吧?”
罗凤妹放弃正在排的队,也?不买鸡仔饼了,同方红梅走到人少些?的地方,才说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苦我?确实是没少吃,意外流产后没好好养,那时候只和?姚海林干架去了,后来医生说我?伤了底子、很难再怀孕了;再者就是穷,制衣厂倒闭、东坝街上的店也?关了后,我?和?姚海林开始做进货、到别?的地方倒卖服装的二道贩子,生意不是很好做,毕竟大家都知道倒手卖一卖衣服就能赚钱,做的人太多了……”
方红梅听到姚海林的名字,突然回想起曾经何萍那昏了头的少女心意。
她?仿佛中了邪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现在的罗凤妹的人生才应该是何萍的人生。
是从哪里开始不对的?
“不过?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好过?些?的方法,就是去折磨姚海林,他想离婚我?偏不同意,我?就要吃他的、喝他的,我?还骂他是个?断子绝孙的命,可解气了……”
方红梅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话了,她?偏执的回想着曾经的记忆,到底是哪里开始不对的?
对了,是她?和?何萍一起去看过?二纺厂劳动汇演后!
从那之后何萍就好像不再总爱和?姚海林聊天了,然后就是她?突然执迷不悟的非要去参加青春美大赛,甚至不惜辞掉了海林制衣厂的工作?,从那之后,她?的人生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而这些?事情中,都不乏有?周知意的身?影。
还有?姜玉芝,也?是因为?和?周知意成为?朋友之后,才会被叫去帮忙、然后变成了现在的大厂长。
都怪周知意!
方红梅咬紧了后槽牙,心中更加怨愤,周知意既然这么喜欢乐于助人,怎么不帮帮她??
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工作?是怎么来的,只想要像何萍那样有?名气、像姜玉芝那样有?地位的成功人生。
下套
听说?方红梅离婚了,制衣厂的一些女工出?于善意纷纷安慰她。
“你别?听那些嘴碎的人说?得闲话?,说?什?么女人离了婚就没人要了、掉价了之类的话?,现在可不是旧时?代?了,男人不好,女人还要为了贞节守着。”剪线头的郭大姐这么劝慰道。
“就是!换做是我的话?,宁愿是吃自己一个人过也许会孤单的苦,也好过和烂人一起过日子,伺候他、给他当牛做马。”更年轻些的陈秀雯叠着熨烫好的衣服,她见过自己阿妈那老黄牛般的卑微人生,坚定的绝不走这样的老路。
黄秀敏抱着缝制好的衣服走到后道加工区域,闻言不禁插嘴说?道,“谁说?女人离了婚就没人要了,不是有?个词叫做’第?二春‘吗?我之前的老板娘也离了婚,现在照样有?二十出?头的青年坚持不懈的追求她呢,那条件、那长相,可比我之前那老板好太多了!小方你也认识他们的,就是钟玲和沈谦,所以说?啊,你以后说?不准也能再遇到更好的男人呢……”
方红梅敷衍的笑笑,心中不以为然。
与其寄希望于从未降临过的好运,不如去拉下别?人、和她同沉沦在失败的人生。
方红梅放下手里的熨斗,遥遥看向厂房另一头又来和穆霖审版、看样衣的周知?意,如同冷眼旁观的毒蛇,伺机等待着一个可以缠住她、破坏掉她人生的机会。
尽管嫉妒周知?意会得到那么好的男仔的喜欢,但方红梅压根没想过要对江遇做些什?么,她在他面前只有?自惭形秽、连句话?都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