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佳表情有些为难。
卧铺可以说是火车上最抢手的位置了,火车站一发售卧铺票几乎眨眼间就会被卖光,有时候人们为了购买卧铺票往往都需要找关系或者提前很长时间预定。
到了火车上想要把硬座票补成?卧铺票,也是件很难的事情。
卧铺车厢的过道椅子上几乎坐满了旅客,全?是虎视眈眈等待着里面卧铺上有人下车、自己赶紧抢着补票好换个舒服地?方。
只是看?着才一天就已经有些萎靡的周知意,张佳还是答应了下来,“那我?试试吧,要是能有人愿意,我?就来和你讲。”
周知意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成?不成?,我?都要谢谢你,这份人情我?记下了。”
张佳笑?起来,“你不是都要给?我?打折了吗?我?已经得到实打实的好处了。”
怕她难做,周知意多说了一句,“要是有人同意加价,只要别太离谱你就帮我?答应下来,钱不是问题。”
眼下这种情况和之前养羊场老板要价有点像,但又?不同,周知意是想要花钱“买舒服”,就看?有没有人愿意赚钱“卖舒服”了,本质上还是一门平等的交易,不是她和养羊场老板至少有一个人会不开心的那种交易。
等张佳离开,周知意回?到原先的车厢,江遇侧开身子,让她坐进去。
“我?说了加钱向别人买,”周知意睨江遇一眼,“不心疼钱吧?”
毕竟这人连套都不舍得浪费一个。
江遇摇摇头,“听你的,该花花。”
他?赚钱就是给?周知意花的,虽然?他?知道周知意自己也能赚钱,但是不一样,江遇还是更乐意她花他?赚的钱。
江遇朝周知意展开双臂,“要不要靠着我?再眯一会儿?”
周知意从善如流的靠过来,抱住他?,在他?的胸膛上找了个位置枕着,“好像这样还舒服些。”
江遇把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唇角缀着笑?,“我?也觉得。”
长途旅程越发疲惫的人们无暇顾及他?人,就算看?到了偏于一隅相拥的人,也不会多说什么,别人两口子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张佳从上午到下午都没怎么出现,周知意渐渐失落下来,知道卧铺票的事怕是没着落了,她还有点过意不去,看?来是她太强人所难了,害得刚交到的朋友都不敢来见她。但是没想到快要天黑的时候,张佳出现了。
“周知意!”
张佳大?步走过来,高兴地?说,“有个阿伯想了好久,还是同意和你’换‘票了,只是……他?要八十?蚊。”
从新?宁到临邬一张卧铺票的价格是十?一块五,这阿伯要价挺狠,翻了快七倍了,都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所以张佳才略有些迟疑的说出。
但周知意眼睛都不眨的就答应下来了,“可以。”
她又?紧接着问,“只有一个人愿意吗?”
张佳点点头,“能换到一张就不错啦,也不是所有人都想赚钱、能吃苦的,到临邬还有三、四天,难熬着呢,你们两人挤一挤呗,这也是符合规定的,一张卧铺票、一张坐票,就可以通融一下你们两个人白天共用一个铺位坐着休息,但是到了晚上,还是只能一个人睡,另一个人可以回?硬座车厢休息。”
“行,”周知意不免感激的看?向张佳,“总之,真的是多谢你了。”
多个朋友多条路,也是多亏了能够认识这位女列车员。
卧铺车厢一个个木板墙分隔成?敞开式的小房间,一间有六张小床,按上、中、下的排列固定在两侧的木板墙上。
两张车票一换、钱货两讫,这阿伯用自己三天的舒服换了一个月的工资,美滋滋的去后?面的硬座车厢了。
阿伯原先的位置是在下面,其实也算不上特别好,白天的时候下铺最容易有厚脸皮的人借着聊天过来蹭坐,不过周知意和江遇是两个人,会稍微好一点,只要不给?留出空地?来,再厚脸皮的人还能硬挤到他?们两人中间吗?
吃过晚饭后?,周知意洗了把脸、又?刷了牙,再加上终于有床睡了,她感觉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先一步洗漱过的江遇把卧铺上的床单翻了个面重?新?铺好,聊胜于无。
车厢里灯光昏黄,没什么娱乐活动的人们基本都是早早躺下,长时间的旅程,睡觉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江遇从铺位上下来,行李包被他弄成个枕头的形状,对周知意说,“你过来躺下吧,我?就坐在旁边过道上的座位上对付一晚,你安心睡,我?守着你。”
他?就没打算回?硬座车厢,江遇根本不放心留周知意一个人在这里睡觉。
周知意和衣躺到下铺上,枕着行李包,却感受不到脑袋下面有任何硌人的东西,应该是江遇把包里的衣服都翻到了上面,盖住了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
她没有合眼,就这样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坐到外面过道上的人。
江遇看?周知意还不睡,她的目光如游丝般缠绕着自己,令他?心头发紧,不由得出声询问道,“怎么了?”
周知意宛若呢喃般轻声说,“我?突然?觉得偶尔吃点苦也挺好。”
同甘共苦才是夫妻,她和江遇刚到新?宁那一段时间日子是挺艰苦的,但那时两人只是朋友;后?来在一起,他?们各自的事业也都有了起色,赚了钱、生活越来越富足,更多的是同甘,苦基本没有,“患难见真情”也是到了此刻才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