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退再退,毫不停留,更不去和二人过招,因为他明白,此时若是接招,定然身形受制,顷刻间便会被父子二人包围夹击,腹背受敌。
“师娘,快上马!”卓玄青急喝一声,真气激荡,双掌抵在小龙女后背用力一推,使的是黯然销魂掌的柔劲,将小龙女送上马背。
又一脚递出,踢在马儿屁股上,催使它受惊奔逃,跳出几人危险的激战。
司徒狂见马儿飞奔,大吼一声便要追上,刚一转身却觉后背发凉,几枚银针悄无声息飞至他颈后。
“叮!叮!”几声轻响,银针被腰刀格挡,原来是司徒衰出手护救。
“别追了,终南仙子功力已失,先杀掉这个小畜生!”司徒衰看准了形势,喝住儿子,二人一同围攻卓玄青,迫得对方左支右绌,狼狈至极。
老淫贼心思深沉,虽是与卓玄青对战,手上却留有余力,眼角余光一直不离小龙女的身影,眼见她已奔出十余丈,而自己的手段尚未发挥效用,便高声喊道:
“卓贤弟果然重情重义,老夫敬佩!只是仙子一走,我父子二人只能拿你杀剐泄愤,这荒山野岭,不出半日就会有野兽将你分食,连块骨头渣子都剩不下,可怜可叹啊……!”
卓玄青听他这样喊,怎会猜不出这老贼的险恶用心?
见小龙女果真在远处停驻不前,遥遥看向他,心中不由得一急,忙喊道:“师娘且去,玄青自有办法!”司徒衰神色一冷,雪亮的刀锋向卓玄青连连攻去,嘴里叫道:“他能有甚么办法?又没有人救他!仙子若肯从了老夫,老夫对天发誓,绝不会伤他性命!”卓玄青知道这老贼是何等无耻,半个字都不能信,刚要反驳,却又被父子二人逼得节节败退。
他本就武艺不精,不善与人争斗,这几日虽功力大进,真气充盈,无奈修行日短,底子太薄,根本发挥不出神功威力。
书到用时方恨少,卓玄青隐约记得山门中藏有很多高深的武学秘籍,都是江湖中失传已久的绝技,自己和疤脸空守山门只知玩闹,师叔又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更不曾督促他们练功,便越发懒惰,哪里肯费心劳神钻研武学?
如今面对司徒父子这般狠厉角色,自然不是对手,几招下来便败相尽显,而唯一擅长的飞针之技在这般贴身缠斗中又难以施展。
卓玄青苦苦支撑,竭力想要摆脱二人夹击,无奈司徒老贼经验老道,又和司徒狂配合默契,且战且走,始终将他围绕在中央,造成以二敌一之势。
“刺啦”一声,锋锐的刀锋将卓玄青衣袖划开,紧接着一股大力从他背后袭来,卓玄青只来得及稍稍避让,便眼前一黑被击飞出去。
“噗……”
一口浊血吐出,没等卓玄青站稳,便见那父子二人再度杀来,心中不禁叫苦。
他此时空有一身内力,却难以驾驭,那几式掌法也已招式用老,破绽百出,看来今日便要命丧于此了。
“藏巧于拙,用晦而明……”
清扬的声音远远传来,仿佛拨动了卓玄青的心弦,令他从纷乱中找到那根关键的丝线。
卓玄青长身而起,不再局限于黯然销魂掌,而是见招拆招,以自己充沛的内力为底蕴,从普普通通的招式中寻求变化。
这一番交手与方才完全不同,虽仍落于下风,却不再死板,而是多了些灵活机变。
“寓清于浊,以屈为伸……”
小龙女的声音远远传来,听在卓玄青耳中,犹如醍醐灌顶,令他心中茅塞顿开。
这些点拨放在平日里好似纸上谈兵,毫无用处,只有身处生死一线,才能真正体会到招式与心境间的微妙结合。
见对方久攻不下,且越战越勇,司徒衰心中杀意更盛,十指弹动间黑色毒丸纷纷炸裂,化成一股浓烟将三人笼罩。
卓玄青不敢大意,连忙闭气凝神,强行跳出战圈,却又被那老贼背后偷袭,一刀划破肩膀,整条手臂鲜血淋漓。
他背靠树干,一时间无再战之力,看着远处的小龙女还没有离开,悲声喊道:“师娘快走,莫要再回此地!”
“嘿嘿……”司徒衰见大势已定,这才得意地笑道:“小畜生,你仔细看看仙子身下的马儿,还以为她走得掉吗?”
卓玄青闻言一惊,连忙凝目细看,却见小龙女身下的马儿一动不动,如木桩般僵立,竟是早已生机全无。
卓玄青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这老贼如此狡猾,刚一交手的时候便对他们的马儿动了手脚,自己终究是想简单了!
司徒衰目露血光,举刀便要取了卓玄青性命,忽地眼前一花,却见面前之人身形变得模糊,仿佛周身涂了一层厚厚的蜡,化成一团看不清的迷雾。
“咦……我怎看不清了?”司徒狂神色慌张,使劲摇了摇脑袋。
司徒衰举刀的动作也为之一顿,随即又继续落下,但这一耽搁的瞬间,已被卓玄青翻身躲了过去。
“是幻象……”司徒衰闭上眼睛,聚气凝神,内力灌注双目,再睁开时眼前却仍是一片模糊,只能大概看出人形。
要知高手过招,生死往往只在毫厘之间,如此模糊的处境,便很难杀死对方,形势变得极为不利。
他心中猛然一惊,喝道:
“不好,这是阵法!”
司徒衰虽不懂阵道,但这几年一直在终南山寻找古墓,已经见识过数种阵法,单那一个桃花阵就耗费了他两年时间,让他如何不忌惮?
因此也深知阵道的诡异奇谲,绝非蛮力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