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这次的事,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们的姑父,就算是个天杀的人渣,也是长辈,自然不能说这种话,传出去要被指责她们大逆不道。
按世人的想法,听到赌坊要砍姑父的手,作晚辈的,总得急一急的吧?
反正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是长辈,那就得尊着敬着,不能言长辈的过错。
可她姐就是不急,还觉得赌坊砍他的手是正常的。
闻言,孙芳娘面露苦笑,这一笑扯到脸上的伤,疼得她的脸皮直抽搐。
她的脸上有不少伤,眼角和嘴角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一张好好的脸都被打得青青紫紫的,好不可怜。更让人触目心惊的,还是她脖子上掐痕,已经发紫,一看就知道她经历什么事。
郁银小声地说:“大姐,那是大姑父……”
要是在外人面前,大姐可不能这么说。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郁离的逻辑很清晰,“他欠的还是赌债,被砍手不是他自己作的吗?”
郁银最终决定听大姐的:“你说得没错,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她小心地看一眼旁边的孙芳娘,似乎有些担心她会不会觉得她们太冷血。
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她的亲生父亲。
孙芳娘低头不语。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安静极了,只有那像负荷不住塌下的腰背能看出,她心里有多绝望。
郁银继续说:“赌坊那边也放话,如果不还钱,他们不仅会砍掉大姑父的手,还要将芳娘表姐带走,算是抵大姑父的赌资……”
“带走?”郁离不解,“他们带走芳娘做甚?”
孙芳娘的身子几不可察地抖了下。
郁银沉默了下,说道:“应该是卖掉吧。”
郁离的眉头皱了起来,神色冷冽,让人莫名地不敢说话。
看到她的脸色,郁银识趣地闭上嘴。
幸好这时,郁金她们回来了。
郁金身上穿着的是方便干活的旧衣裳,衣服被汗水打湿大半,裤脚沾满了泥水,上头还有不少草屑,脚踩着一双沾满泥巴的草鞋,那张脸也被晒得发黑,和大多乡下姑娘一样。
看到郁离,她先是叫了一声大姐,然后冷着脸对低头坐在那里的孙芳娘说:“芳娘表姐,你是借不到钱的,阿奶不会借钱给你的,也没人会借这么多钱给你们!”
孙芳娘瘦弱的身子颤了下,抬起一张脸。
当看清楚她的脸,郁金瞳孔微颤,厉声道:“是你爹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