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一副唏嘘的样子,“您是知道的,我家那老货,原不是本地人。他是跟东家来行商,东家犯事,他被牵连入罪。因着老实,又伺候了老狱头一场,这才留了下来,有了个差事,算是扎下了根。
不是他不想回去,实在是东家家里势大。东家死在牢里,他回家去如何交代?再给老家的亲眷招惹了祸事便不好了。
可这些年,倒也跟老家偶有来往,也不敢叫人知道。本也是两地平安,这就是最大的福报了。谁成想老家遭了难,家里有侄儿侄女来投奔。
侄女半路病倒,侄儿将人带回,已经是盘缠用尽。可怜我们两口子也是不中用的,竟是拿不出几个钱给侄女请医问药。我那侄儿就吃了一顿饭,便往京城去找活,给他妹子请郎中去了。
可那孩子可怜呀,她兄长才走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咽了气了。”
刘三姑‘哎哟’了一声:“苦命的呀!”
“不瞒您说,我那侄女生的,花朵一样儿,也才满十三岁。你说这……可怎么是好?家里也没给定亲,难道孤魂野鬼飘着?”
刘三姑心里了然:这黑了心的两口子,要结阴婚呀!死都死了,还谋划着换一笔钱财。
她也并不拆穿,只跟着唏嘘两声。
老妪忙道:“我这心想,许是真有缘分呢!听闻金家那么好一哥儿,竟是不中用了。那结亲的又是县尉家,听说是嫡出姑娘。这婚事只能作罢呀!而今,我家这正好就有……”说着,偷眼看刘三姑:“这亲事若成了,必有厚谢。”
刘三姑了然,这算是解了县尉家的难了。
县尉的堂妹正是金家大太太史氏,这金家有两房,四哥儿是二房的嫡次子。
史氏把娘家的侄女说给了夫家的侄儿,是这么亲上做亲的。
本是大太太从娘家求来的这一桩婚事,那县尉家嫡出的二姑娘生的普通了一些,皮黄细眼塌鼻,着实是不起眼。
金家这哥儿呢,斯文俊秀一表人才。
史家看上了金家哥儿的相貌人才,金家也看上了史家的家世背景。
虽说县尉是大户旁支,但却也是正经的勋贵家族。
金家乐意攀着这个亲事,如今哥儿不中用了,那是万万不能也不会得罪县尉家的。而今只看,怎么能体面的把这一桩事给了了。
女方主动提,显得无情无义,这与女子的名声也有妨碍,世人会说:此非贞洁烈女。
那需得男方提,可只要不咽气,谁敢说你家哥儿不中用了?
这不就卡在这里了吗?
刘三姑琢磨着,就道:“莫要耍嘴,只带我去瞧瞧。别弄个讨饭的破落户去显眼!”
那不能够:“您请!您请。”
老妪赶紧收了帕子,带着人就走。
两人一前一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家里去。老远就能听见老者的鼾声!
刘三姑狐疑的看了这老鬼婆一眼,亲侄女去了,那老货睡的这般踏实?
老妪只管带路,将门打开请刘三姑进去。
刘三姑先在外面看,看见穿着草履的脚用红绳捆绑着。她掏出帕子,捂住口鼻,壮着胆子朝里走。
然后猛的一退:“老鬼婆,那帕子动了。”
盖在脸上的帕子好似真的动了,老妪说:“大门进风,可不就吹的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