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准了地方,桐桐便出来,找了一家馆子吃饭。扔给伙计一块银子,伙计连忙藏袖子里,低声道:“客官,您要什么?”
“打问点事。”
“您问!”
“那迎春楼……平日里谁采买?出来买现成的熟食?还是带着后厨,有自己的厨子?”
“您要给迎春楼供货?”难怪这么大方:“他们自己有厨子,除非客人点名要外面的菜,这才出来采买。”
“几个管事?谁拿事?这些管事住哪?白天在哪能找见他们?”
“三个管事!”伙计低声道:“钱管事管着姑娘们的穿戴,李管事吃喝拉撒都管……还有一位霍管事,买人卖人……收拾那些姑娘,都是他的差事。您也知道,卖进去的可不都是乖顺的,总得给些教训,才知道好好接客。”
“哦!”桐桐拿了酒壶自斟自饮,“他们住迎春楼?”
“那不会总在!各有宅院,家里也是奶奶、少爷,小姐,小厮,婢女一大家子……”伙计指了地方,“三位管事都在猫儿街住!猫儿街就在脂粉街后头,挨着赌坊……”
桐桐了然:“都爱赌?”
“不是赌!人家有份子,那也是营生。”
原来如此。
霍起在赌坊后院,与一汉子凑的极近说话:“……打问清楚了,那冯渊无亲无眷,平素最好男|风……倒是见了那丫头,真真起了心思了。白银百两,他拿的出来。再贵些……倒也不会蠢的卖了那宅子去买那丫头。”
“码头扩建,那宅子开了后门,在那处改建一书隅,一色清倌人,一年何止十万两银?”汉子一拍桌子:“这个憨子,做不了这般营生,宅子出价三千两,竟是死咬着是祖宅,不肯卖,奈何?便是将这丫头卖给他,他便肯舍了宅子?”
霍起便笑了:“大哥怎生慈悲起来了?”他哼笑一声:“薛家那位爷最是贪花好色,又常去迎春楼,那丫头绝色,薛家少爷必爱。先卖于冯渊,再卖于薛家少爷……彼时必起了争执,冯渊怎会不吃亏?
衙门与薛家开的有何异?一起争执,冯渊必惹上官司!赵班头在衙门,让他帮着办。说服冯渊,只要肯卖宅子,便将他的官司了了就是了。彼时,给上官分润一成,赵班头给些利便好。
说不得最后连那三千两宅子钱也省了去!那丫头能去薛家,我也算对的住老主子了。到底是生了怜悯,未送到那脏地方。”
汉子哈哈大笑:“兄弟思虑甚好,就这么办。”
霍起起身:“时日不早了,大哥忙吧!小弟得去应差了。”
“好!”
霍起从赌坊出来,家里的车夫哭丧着脸:“爷,马好似病了。”
病了?
“是!”窜稀了,总往下卧。
霍起皱眉:“找人来瞧瞧。”说着,就四下张望,瞧见一马车过来了,他招了手:“那厮——驾车那厮——送爷一程。”
“城内十个钱,出城二十……”
“短不了你的。”霍起说着,便起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有暖香浮动,霍起笑道:“这是有佳人乘坐了马车呀……”说着,就往后一靠,“迎春楼!转弯就到。”
才说完,竟是打了个哈欠,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等激灵一下睁开眼,天光昏沉,只能看清屋里破败不堪。他想起身,可浑身乏力,竟是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
桐桐从外面进来:“霍管事?”
霍起抬起头来,皱眉:“敢问阁下是谁?”不记得此人,但不能说对方不认识自己,迎春楼每日客似云来,如这般不起眼的客人,自己真未必记得住。
他连连致歉:“若是小的慢待了您,小的给您磕头……”
桐桐拿出他的画像,放在他的眼前比对:“确实是胖了,留了些小胡须……”
霍起对着这画像,面色大变:“…………你……你……你自姑苏来!”
“我不问你为甚害人,我只问你……甄英莲身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