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租下来,先做的是喷绘。
喷绘上用的是寻人启示,自家的招牌上用的是林雨果的照片,寻人启示。但是其他四面的墙全喷的是其他孩子的。
这些年林耀军认识了不少的寻孩子的父母,他们彼此留了联系方式,也都拿了对方孩子的信息。不管碰上的是哪个孩子,是谁家的孩子,都是好的。
桐桐看着喷出来的墙面,看着一个个稚龄的孩子。每个孩子后面都是一个家庭,一个支离破碎,再也完整不起来的家庭。
许是这些照片太过于叫人心疼,总是,好心人难免便动了恻隐之心。打从一开门就生意极好。
到了这里其实桐桐就不用管了,也没时间管了。在这里做生意可以很安心,火车站广场值勤的人员都认识张舒,负责这里治安的派出所他们也熟悉。
做生意嘛,慢慢来呗。就像是前三天还带着卤面,后面就只管做辣酱。火车站也是交通枢纽,从这里路过的人极多,一大锅辣酱根本就不够卖的。晚上做够三大锅,一上午卖完。
于是,两人就又换模式。林耀军守着店,张舒在家里坐,蹬着三轮送过去卖。
店里安装里公用电话,能联系,也能挣点。
许是知道再不挣钱,便是想周转也难;许是最近没有更新的消息。林耀军很安稳的在店里呆着。
小店就是那种简易的铁皮房,冬天冷夏天热。两口子一天天的,忙的跟陀螺一样。
早上不到五点就开始忙,一直到晚上十点,关店门收拾。回来一洗,床上一趟,累的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桐桐几次想说,不用这么辛苦!但嘴张开到底没说。忙点,许是就暂时忙了那种痛苦和折磨了。
生意才步入正轨,桐桐要开学了。家里必是不让她一个人走的,得去送。
小姨就过来了:“刚开张的生意关啥门?我过来搭把手。”说着,就撸袖子,“只管走就是了,耽搁不了事。”
林耀军不好意思:“……你也有生意!”
“我们那生意没铺子,到处跑。今儿这里,明儿那里,谁还监督我们出工不出工?”张雅不爱那墨迹:“再说了,黄大勇跑出去收枣子去了,得三五天才回来呢。黄一卓初三补课,住校了。就剩我了!走你的。”早都想到了,安排好了,啥事也耽搁不了。
桐桐背着个双肩膀,林耀军拎着两个大大的手提包,在车开的前半个小时才进站,到了直接上了火车。
有乘警以前是老钟的徒弟,到了车上就安排了内部的休息室:“换着能睡,没事!”包塞到休息室里肯定是丢不了的。
在学生返校的高峰期,这一路上没受折腾。
下了火车,林耀军一个手拎两个包,腾出一只手把桐桐拉的紧紧的:“跟进!别瞎瞅。”一再叮嘱桐桐:“出门在外,别瞎好心!”
从要出门,到下了火车,林耀军说了几十遍了:“……有一个十六七的姑娘,跟父母出门,再火车站广场上,自己上了个厕所,出来碰上个大娘,好心给大娘带了个路,就被塞到车上带走了……
有人看见被带走了,车牌号、人脸都没看清!父母跟疯了一样找了四五年了,生不见死不见尸……”
桐桐:“……我不瞎跑!”
再承诺林耀军也不撒手,火车站有接站的车,出来就能看见。但这个点车上还没人。那么大的大巴车上一个人都没有,林耀军便坚决不上车。
要么等,要么就坐公交。
林耀军选择四处问路,坐公交去学校,也坚决不坐接送学生的大巴。
学校报名并不复杂,车早上到的,九点都到学校了,十一点办完了入学手续,林耀军赶下午三点的车就走了。
“没事就不要出学校!慢慢熟悉了以后,出门一定要跟同学一起。”
不管说什么桐桐都应着,但送他走,他只让送到学校门口。再桐桐重新陈述了一次从大门怎么回宿舍,他这才真的放心了:“别送了!你爸去过的地方多了,丢不了。”
然后跑到马路对面等公交,桐桐站着没动,不仅是为了目送林耀军离开,更是为了跟四爷汇合。
四爷人就站在马路对面的站牌下,穿着白T牛仔裤的就是。瘦高,黝黑,看起来特别的精壮。
他看看桐桐,再看看那个等公交的胡子拉碴的男人,就知道是谁了。因此,只站在阴凉处等着,等着那男人看见车来了,跑了几步,便跑便跟桐桐的方向挥手。直到人上了车,车子开远了,他才从斑马线上过马路。
桐桐穿着一身运动装,头上顶着一顶棒球帽。脸真的只有巴掌大小,极瘦,瞧着也不精神。
四爷过去摘了桐桐的帽子看后脑勺,头发极短,还没长起来。前面头发修的能遮挡住后面,瞧着也还成。
他从包里拿了药膏,这是桐桐给的方子,自己在出租房里熬出来的。头上的疤痕不处理好,容易不长头发。
四爷头上也有伤,已经抹了几天了,头发已经往出钻了。
桐桐把药接了,可每个装的地方。背的包是大书包,不适合背出来。
四爷打量她,太惨了。他拉着就走,“先去吃饭。”
去哪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