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听罢笑意越甚,他望向了老板提点道:“以后叫他少帮些忙,多读书,待考个童生出来,也就算是出头了。”
“回大人的话,我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他闲不住,所幸也就早上这一会儿,我就随他去了。”
“学而时习之,方能明晓书中道理,明日你去我府上再取两贴字帖,教他好好磨练。”老者抚须道,得了老板感激的眼神,又觉得舒坦了几分。看向了秋意泊这一桌,心中颔首,如此风姿俊秀的青年自然令人见之难忘,此前却未听见过两人声名,联想到秋闱将近,应该是地方上的秀才来京考试的,不由起了点惜才的心思。
同桌的老大人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老者便问道:“我见你二人眼生,可是方入京不久?”
“正是。”泊意秋应了一声:“我和十九郎外出游学方归,老大人好眼力。”
“原来如此。”老者笑呵呵地说:“不知是哪家的郎君?”
秋意泊笑道:“回老大人的话,我是秋十九郎,他是秋二十郎。”
“可是城东秋家?”
“正是。”
原本还是笑吟吟的两位老者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下去,再也不负方才的热络。两人正奇怪着呢,忽地摊子前有一架轿子停了下来,有一紫衣官员下了轿撵,他挑帘而入,容貌俊秀,气质儒雅威仪,若不是两鬓微微有些银丝,看着便如同三十岁出头一般。
秋意泊和泊意秋惊喜地道:“澜和叔!”
二十年不见,秋澜和风采依旧。
秋澜和微微一笑,目光自他们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对着那两位红衣老者道:“周大人、王大人,巧。”
“我等不敢与秋相攀交情。”两位老者说罢,将一锭碎银子摆在了桌上,头也不回的便出去了。他们一出去,还有两桌着青色官服的青年人便显得有些坐立难安,拱手向秋澜和行了一礼,放下饭钱也急匆匆走了。
秋澜和这才在秋意泊他们这一桌坐了下来,他见到泊意秋毫无异色,仿佛泊意秋也是他从小带着玩的一样。他笑道:“我今日特意早出门回了一趟家,听闻你们俩出来了,我料想不会走远,八成是来了这里。”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终于想到要回来看看了?”秋澜和说罢,侧脸吩咐道:“老规矩。”
“是。”老板不敢多言,将小厮往外头推了推,低声道:“没有盐了,去买些盐回来。”
小厮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接了他爹给他的一把铜板一溜烟儿的就走了。
秋意泊眼中的笑意止不住:“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我还写了信,澜和叔你看了没?还未恭喜澜和叔入阁拜相呢!”
刚刚那群官员的言行他们看在眼里,以秋澜和的性子,八成是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导致举目皆敌——不过那又如何呢?秋澜和还是秋澜和,依旧是那个小时候悄悄给他们说见闻趣事,带他们玩的秋澜和。
泊意秋也笑:“对,我还寄了不少丹药,澜和叔你不能说没收到吧!”
“就那几句话?”秋澜和目光柔和,久居高位,叫他显得尤为的醒目,叫人一眼便能注意到他。“行了行了,不与你们计较。”
有些话就不适合当众叙旧了,他道:“我该去上早朝了,你们玩够了便去我府上,也叫我看看你们游学那么些年学得如何了。”
秋意泊:“哎?早点?”
“不吃了,给你们两个崽子折腾的,我哪有功夫。”秋澜和眼眸微垂,洒然一笑,他起身侧脸吩咐道:“眠鲤,你留下服侍两位郎君,免得叫不长眼的人给叨扰了。”
“是,大人。”他身边的守卫应道。
秋澜和微微抬了抬手算是告别,刚打算转身入轿撵,便觉得手中多了什么,秋意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澜和叔,吃了顶饿解渴。】
他低头一看,手中是一只只有拇指大的小玉瓶,瓶身宛若一泓碧水,对着外头一看又透着一抹影绰的光,只看这玉瓶便是世间难寻的美玉,只不过美中不足的是这瓶子里似乎被塞满了一粒粒只有指尖大的药丸,黑黢黢的。
秋澜和拔了瓶塞将丹药倒入手中,那丹药极小,又被他一不小心倒出了许多,他看着掌中丹药,不禁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比如他养的锦鲤的尘丹(排泄物)。
秋意泊的声音又传入耳中:【吃一颗就行,吃多了不舒服。】
秋澜和低低地笑了笑,随手捡了一粒抛入了口中,瞬间丹药化作了一股清流滑入了食道,也说不上来什么味道,只觉得清香扑鼻,霎时间腹中已经习惯的灼烧感被抚平了,他仿佛饱餐了一顿一样,浑身涌出了一种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