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泊意秋吐出了一口气:“你总算是反应过来了。”
秋意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头上,耳中顿时嗡鸣一片,他张口咳嗽了两声,虽疼,却感觉清醒了些许:“……我怎么感觉我好像在一瞬间变老了?”
泊意秋颔首道:“我有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但是并不算太频繁,反倒是你,似乎常常突如其来就不耐烦了起来。”
秋意泊仔细回想了下自己这一段时间,自天榜起,不,更准确来说他自到南域大光明寺起就常常觉得不耐烦,人也倦懒了许多,很多时候都是耐着性子靠着自制力去完成什么事情,就算是这样也很难集中注意力,一不留神就神游天外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泊意秋看他沉默,他也便跟着沉默了下去,过了良久,他才遗憾地道:“可惜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心理医生……我怎么感觉像抑郁症?”
“……”秋意泊虎着脸一巴掌拍在了泊意秋头顶:“我过得顺风顺水,修为也高,境界也涨得快,人缘又好,还有你在……哪来的抑郁症。”
“那种病又不是你想不得就不得的。”泊意秋道:“不是说有科学研究说抑郁症是大脑某一部分发生了病变嘛?来来,你躺下,我给你看看。”
“你别胡来。”秋意泊嘴上这么说着,实则已经躺到了泊意秋的大腿上,他的颈骨在泊意秋的大腿骨上,还觉得有点高了,不太舒服。
“弄死了你我就再分一个出来,怕什么?”泊意秋按住了他的脑袋,修长的十指探入他的发丝,在他的头皮上轻轻地按摩着,神识顺着两人相接的地方,钻入了秋意泊的身体。
两人本就是一体,泊意秋的到来并没有遭受本体的任何的抗拒,他的神识在秋意泊的大脑中悠游着,检查着每一条经脉,又探入他的识海,与秋意泊的神识挨挨蹭蹭,随着灵力的运转,又到了秋意泊的丹田,大声地夸了夸那漂亮的莲花金丹,还尝试着上去坐了坐。
“什么感觉?”
“搞快点。”秋意泊闭着眼睛皱眉道:“很挤好吗?感觉有点奇怪。”
泊意秋见他是真的不太舒服,便抽回了自己的神识,道:“大脑挺正常的,没有病变的样子……可能就是间歇性的心情不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在天榜后便马不停蹄地回了燕京,远离修炼,远离他熟悉的一切,换一个乍旧还新的地方,放松放松。
秋意泊侧过身来,紧紧地抱住了泊意秋,将脸埋进了他的腰腹。说实话,也就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有一种感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就让他感觉非常轻松舒适,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都不想放开泊意秋。
“泊意秋,我好爱你。”
“我也爱你。”
泊意秋微微一笑,秋意泊爱他,就如他爱秋意泊。
没有人会不爱自己。
还未补足的睡意忽然又涌了上来,两人依偎在一处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泊意秋睡眼惺忪地道:“雨停了。”
“嗯。”秋意泊应了一声,他从泊意秋的怀里爬了起来,一抹明媚的阳光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眨了眨眼睛,世界又变得清晰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是来送饭的仆婢。她们毕恭毕敬给秋意泊两人布置好了早饭,又躬身道:“大太太道今日户部尚书家郎君办了诗会,两位郎君若在家中无趣,尽可以一去。”
“诗会?”秋意泊坐在桌边挑了一筷子切得细细的芹菜吃了:“那不是小娘子小郎君才去的吗?”
怎么不是?一般来说诗会这种东西一般都是给小娘子小郎君们扬名用的,也有相看交际的用途,时下成婚都偏早,女子及笄、男子束发(双方满15岁)即可成婚,像他们这样快二十来岁快三十的郎君大多都属于事业有成儿女双全了,该科举的科举,该做官的做官,哪有去参加小娘子小郎君的诗会的道理?
也不怕被人传老牛想吃嫩草。
泊意秋也想到此节,不禁轻笑了起来:“诗会是不必去了,要不然还是找澜和叔打牌算了。”
“老是找他打牌也不太好吧?”秋意泊有点心动,但还是道:“澜和叔毕竟是丞相,每天事情多得跟山一样,上回拉他打了一晚上的牌,我看眠鹤来来回回了好几趟,愣是不敢开口。”
一旁的仆婢等听到这里,都静默地退走了,主人家的闲话,他们不好多听。
“那确实。”两人在便宜师傅朔云道君的幻境里也算是当了一年多的‘秋相公’,虽然那会儿是开国,忙得跟条狗也是理所当然,但秋澜和现在着手扩隐,绝不会比他们当时轻松多少。
秋意泊思来想去道:“还是去吧,那里人多。”
秋家本家和他们一样岁数的早早就出门上值去了,再来的要么干脆就是去了外地,倒是有不少小孩在,他们总不能拉着小豆丁们打麻将吧?这不得给大伯父大伯母来个混合双打?还是去澜和叔府上吧,澜和叔养了不少清客,简单来说就是狗头军师,他们当中总有闲着没事干的,拉来打个牌也好。
反正他们是不想去那乌烟瘴气的赌坊。
秋家的马车早早就备好了,两人蹬车而上,并排而作,挑了帘子看外面的街景。今天出门比上回要晚一些,周围也显得更为热闹,秋家马车上挂着的银铃叮咚作响,街上的行人们都自动避了开来,可谓是畅通无阻。
秋意泊看了一会儿便放下了帘子,刚想与泊意秋聊些什么,马车骤然之间猛地刹住了,似乎是撞到了什么,泊意秋下意识就揽住了秋意泊的腰,两人好歹也是二十年习武,这么点冲撞算不得什么,倒是外面的人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秋意泊问道:“怎么了?”
车夫连忙道:“郎君,我们被一辆冲出来的马车给撞了……两位郎君安否?”
“安。”泊意秋挑开门帘,霎时便见到躺在地上哀叫不已的锦衣青年,他身边已经有人围了上去将他扶了起来,场面一通混乱:“郎君,郎君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