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没摔着吧?!”
“你们起开!”那锦衣青年一甩手,将周围的人都推了开来,指着秋意泊他们的马车道:“你们哪家的!怎么这么不长眼!还他妈给小爷坐着?!还不滚下来给小爷道歉!”
他往前走了两步,正想一把将他们的帘子扯下来,这才看见门帘已经被挑了起来,两个俊美至极的郎君端坐其中,他指着他们‘哎’了半天,又一看马车上的家徽字样,惊喜地道:“哎?!秋十九、秋二十?!”
泊意秋倚在车壁上,意态闲舒,微笑道:“郎君认识我们?”
那锦衣青年长得浓眉大眼,还算是俊秀,只不过眉眼之间有一股轻浮骄纵之态,看年纪也不是十五六的小郎君了,至少和他们同岁,只听那锦衣青年道:“怎么不认识?两位郎君闹得好大一番,连应天府尹都没脸了,好厉害!”
他笑嘻嘻地说:“我还想着什么时候下帖子约你们喝酒作乐呢!走走走,反正我车坏了,择日不如撞日,我请你们喝酒打牌啊!”
他说着就不顾秋家车夫阻拦愣是蹿上了车,车夫一迭声地道:“这位郎君……哎你……”
秋意泊抬了抬手,他也觉得择日不如撞日,他笑道:“好啊,若是酒不好我可不爱喝。寻个干净点的地方,别闹的我头疼。”
“你们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那锦衣青年说到此处才道:“对了,我是户部尚书张翡家的,单名一个昭字,排行老二,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张老二就行!”
“我行十九,他行二十。”秋意泊以折扇支着下颚,张二郎张口便来:“你们岁数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一声十九哥,二十哥吧!”
泊意秋微微挑眉:“说起来,不是说今日你家要办诗会?”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张二郎摆了摆手道:“我小弟办的,一群人附庸风雅,我是见不惯的!哪有喝酒赌钱来的开心?”
秋意泊笑道:“这倒是句实话。”
“我就知道两位哥哥也不喜欢。”张二郎头也不回地道:“去风雪巷。”
外面的车夫苦着脸看着泊意秋他们,泊意秋颔首,他这才挂上了车帘,赶着马车往风雪巷子去了。张二郎道:“十九哥,二十哥,你说我们是不是有缘?”
张二郎笑嘻嘻地道:“我方才在车上还在说今天好不容易约到了风雪巷的位置,却无人作陪,实在是可惜!两位哥哥就来了!”
“那你那般行色匆匆作甚?”泊意秋问道。
张二郎几不可见的顿了一下,言笑如常地道:“还不是那小匪石,闹着要我快去,也不知道刘三今天吃错了什么药,人都到了又要走,小匪石帮我扣着人呢!我料想着是扣不下来的,就遇到了二位哥哥。”
户部尚书……他记得他澜和叔似乎往日就是户部的。
应该是与自家一派的。
说不定就是澜和叔叫他来的。
秋意泊与泊意秋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去哪不是玩?有个熟门熟路知根知底的人给他们当导游陪他们玩有什么不好的吗?
没有。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车夫在外低声道:“郎君,风雪巷到了。”
这还没拐几个弯呢。
秋意泊挑了帘子想要看一看,却见张二郎已经跳下了车,两人见状也只好跟着下了去。眼前的风雪巷极为狭窄,几乎只能容得两人并肩而过,若是平时路过这条巷子恐怕两人只会觉得这里是什么居民区,张二郎一马当先,带着他们在小巷中七拐八弯,没一会儿就引着他们进了一家门口悬着红灯笼的小院里。
这小院也是别有洞天,外面看着不显,一入内却是超乎寻常地大,入目花木扶疏,错落有致,仔细一看,天上居然还蒙着一层几不可见的纱。
这是天帐,用来隔绝蛇虫鼠蚁的,做天帐的纱要薄、要透气透光,以不阻碍日光为最佳,还要牢固,还要耐脏,毕竟是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的东西,随随便便就积了一层灰自然是不美的,故而用作天帐的纱都一寸一金,贵得超乎普通百姓的想象。
往日他们只见过将住处围起来的,没见过将整座院子都蒙起来的——哪怕是秋家千年,也是在夏日将各位郎君娘子的寝居围上天帐罢了。
远处袅袅行来了两位美人,容貌绮丽,却有一番端庄文秀的气质,她们行至他们面前,屈膝见礼:“奴见过二郎君,二郎,这两位是?”
张二郎咧嘴一笑:“大名鼎鼎的秋家十九郎,秋家二十郎,还不速速拜见?!”
两位美人惊呼了一声,上前来与他们行礼,香风扑面而来,不算浓郁,也不算清幽,只得一个恰到好处。其中一位美人轻笑着将他们往里头引,轻笑道:“二郎君也真是的,要带贵客来也不与奴等说一声?亏得二郎君本就是贵客,否则奴等今日就要丢丑了!”
张二郎左拥右抱,端的是一副花眠柳宿的风范,他侧脸与秋意泊他们道:“这是匪石,这是灵……春,她们两是我的相好,等进去了,我再给两位哥哥介绍几个漂亮的!”
那两位美人笑着推了他一把,看张二郎的样子,色授魂与也不过如此了。其中一人道:“二郎君说的什么话,我等又不是半掩门的,我们壶春楼可是老老实实的酒家呢!”
秋意泊和泊意秋面面相觑,不多时他们便见到了所谓的酒家——那确实是酒家,酒池肉林的那种酒家。
果然他们是土包子进城,先前玩的那是什么东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