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澜和醒来,眠鹤说十九郎君院子里送来的朝服,秋澜和便有心试一试,结果一抖衣料,他就有些惊讶——比想象中轻很多。
他轻抚了一下面料,还是他熟悉的朝中一品大员专用的金丝缎,他看了两眼,问道:“还有呢?”
眠鹤硬着头皮道:“两位郎君道大人只管穿上试试就是了。”
天太热,秋澜和亵衣穿的是纱料,他微微皱眉,但本着对秋意泊他们两的信任也得试试,不想官服一上身,他便倒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贴在皮肉上的料子跟刚从冰水里捞出来的没两样,还有一股清淡的薄荷香气,他伸手欲要整理一番,却在领口摸到了什么,扯着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居然还垫了两层布料。
那两层短薄的布料翻上来,恰好形成了层叠的模样,眠鹤忍着笑道:“郎君说了,这叫假领,袖口也有,总也不能有人来翻您的袖口,外头看着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秋澜和试了试,还真是。
他笑着摇了摇头,挂上了腰带玉佩,出门上朝去了。
“如何?”秋意泊懒洋洋地问道。
眠鹤是特意来回禀的:“大人很是喜欢,已经穿着上朝了。”
秋意泊不禁有些愉悦之感,他和泊意秋废了那么大的功夫,自然是希望秋澜和能喜欢、能用得上的。那金丝缎是双层的,他和泊意秋都熬了一晚上,才将金丝绒里面的一层的丝线一根根的换成了冰蚕丝,又特意调了个凉感药水,这才成了那一件朝服。
不能动用灵力,一切都变得繁琐了起来,还好手艺还在,不然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两人皆是轻笑,能解决就好。
燕京城里也热闹了起来,当今圣上要去渭河避暑可不是一件小事,随行的官员家中自然也要准备一二,一来二去之下带动了整个燕京的商业,本就有些稀缺的消暑的药材、茶、冰块都一售而空。
秋澜和自然不会让秋意泊他们操心这些,他们两个只要保证自己能准时上车就行了。
那一日天还未亮,秋意泊和泊意秋就被人叫醒送上了马车,马车算不上太宽敞,但确实也不算是如何狭隘了,冰盆卧榻一应俱全,听说等出了燕京就能换成船,四舍五入之下也就是一天的功夫,两人还算能忍耐。
泽帝于最大的那一乘马车上,他的马车宛若一个小型的起居室,秋澜和、赵阁老在车中伴驾。泽帝手中拿着奏折递给了秋澜和,示意他和赵阁老传看,他沉声道:“今年恐怕不容易,要早做准备才是。”
燕京地处江南还这般热,再往南边去还不知道如何,大旱恐怕是免不了了,时下作物大多是一年一收,夏季正是生长之时,遇上大旱,减产是必然的……此后的秋冬才是大问题,夏秋总有些野菜蔬果用于充饥,到了冬日呢?
更何况还有一句老话在: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虽说此时还未收到某地大旱的奏折,却也要早做准备。
秋澜和看完了奏章,转手递给了赵阁老,赵阁老一目十行的看完,他乃是两朝老臣,赈灾见得多了,其中的门道自然也心知肚明,他道:“确实是如此,临安府、里河府隐隐都有些预兆了……秋相公,这次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自秋澜和入阁拜相,户部大权仍旧在秋澜和手中,谁不知道户部尚书是他的嫡系?陛下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甚至可以说是他授意秋澜和抓紧户部大权不放的。
秋澜和稳稳地道:“赵相公还请放心,这两岁收成不错,这点还是拿的出来的。”
泽帝听他胸有成竹,心中也不禁满意了起来:“那就先看着,等到了渭河就着手此事。”
两人纷纷应喏,谈完了政事,车内的气氛便轻松了起来,赵阁老笑道:“老臣还要多谢陛下宽宏,将老臣带上了,否则老臣就要想办法告假两天躲一躲了。”
泽帝也笑:“不瞒爱卿,朕几日上朝也是心惊胆战,生怕哪位受不住就倒下了,御医日日都在殿后等着,秋相公倒是看着还好,秋相公可是有什么避暑良方?”
秋澜和端坐,温和儒雅:“全赖陛下宽宥,才叫我等不畏暑热。”
泽帝眉目一动,何尝听不出来秋澜和在敷衍他,却又不好当场就发作了。
赵阁老笑着摇了摇头,善意地调侃道:“说来,还未恭喜秋相公,听说这次秋相公还带了两位家眷来?怎么,秋相公总算是想通了?”
“哦?秋相公还带了家眷来?”泽帝跟着问道。
秋澜和答道:“赵相公玩笑了,我带了我两个不成器的侄子来……”
“是秋十九郎与秋二十郎?”泽帝打断道。
“自然是他们。”
赵阁老有些惊讶,好似有大半年没听说过这两人了,比起起初闹得沸沸扬扬,两人浑然跟消失了一般,也未曾听说过他们与谁交际,更未听说他们出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