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狱卒不敢再让同伴继续说下去,拉扯了一下对方,随后抱拳躬身,朝着牢房栅栏后沉着脸的朱橚躬身作揖。
“小的们告退。”
监牢里,狱卒们离开的脚步声渐渐消失。
噗通一声。
潘伯庸已经是径直跪在朱橚眼前。
“殿下救我!”
潘伯庸脸上的皮肉,轻微的抽搐着,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两司衙门的主官都换了,皇太孙更是得了滔天的权柄,现如今河南道大行革新,无数人家被锦衣卫缉拿。
潘伯庸已经是全然看不到活下去的希望了。
随着潘伯庸的开口。
监牢里,响起一阵镣铐的动静。
无数河南道各司衙门的犯官跪在了地上。
“请殿下救救我等。”
昏暗潮湿的下等牢房里,作奸犯科的毛头小贼们,在黑暗中发出一阵阵的嘲讽声。
往日里,这些个高高在上的官府老爷们,可都是拜迎官长头磕碎,鞭笞黎庶目朝天。
现如今却为了保住狗命,已经慌乱至此。
朱橚嘴里咿呀一声,忙弯腰伸手,将潘伯庸拉起来。
他摇着头叹息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潘伯庸脸色发黑,仅此顷刻之间,便让他原本已然很是苍老的面容,更加的衰老。
“臣等自知罪孽深重,可是臣等对朝廷,却从无二心。皇太孙殿下要杀我等,我等无怨无悔,可我等家人何其无辜,何以要罪及九族?”
“还请殿下救救我等,救救我等家人。”
在两侧的牢房里,那些犯官们亦是接连不断的出声乞求着,或为自己或为家人。
朱橚默默的听着这些人的乞求,紧绷着脸颊,他长叹一声:“诸位方才也都听到了,如今本王那位侄儿,可不光光是监国的皇太孙,还是有如本王父皇的权柄了。”
潘伯庸眼睑下沉,脸上有些失神。
戈壁的牢房之中,却是忽的传来一道冷哼声。
“国家岂可有二主同日而存乎?”
“政令以何主为首,百官有司任免又以何人裁定?”
“此举亘古未见,我朝骤然如此,国家前途会何如?”
潘伯庸轻叹一声,抬头望向周王殿下,他轻声道:“王爷,按理说陛下圣裁之事,我等不便诽议。然,今日陛下于太孙之举,或有恩宠之意,可国家当真能有二主共存乎?若开此例,叫后世子孙如何评价当下先人?宗社何以维系?”
朱橚目光微微的闪烁着,他长叹一声,挥挥手摆动着衣袖,退步坐回到牢房中添置的椅子上。
他淡淡的看向潘伯庸,看向对面牢房栅栏后目露愤怒、怨恨、懊悔、不安的原河南道各司衙门的官员们。
朱橚低声道:“你们想做什么?本王现今亦是自身难保,静等陛下圣裁。你们想做什么,本王大抵也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能在这方牢狱之中,为你们传些话出去。”
说完之后,朱橚默默的低下头,目光在潘伯庸等人身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