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到底有没有黄河龙王爷,又或者潘德善费尽心血建造的拦水坝、减水坝,到底是为何被毁?”
朱允熥看了一眼河堤上下的情况,收回视线,忽然侧目看向身后这位年轻的知事官。
王信陵愣了一下,随后才低声开口道:“微臣不知,但微臣以为,百姓口中那所谓的黄河龙王爷定然是不存在的。便是有,那也定然是有贼人弄虚作怪,巧借龙王爷之名行谋逆之事!”
朱允熥点点头:“去河堤上看看。”
说完之后,他便不再说话。
原本,他在兰阳县,无法亲眼看到孟津县这边的情况到底是如何,心中还有各种猜测。
但是今日亲眼看到孟津县境内的河堤现状。
官府官吏不曾有苛行,河工百姓全力做工。
就搭在河堤下的大灶台,在这个正午时分,更是早早的就冒起了浓烟。
一切都井然有序,不曾有半点乱象。
无疑,河道中的拦水坝、减水坝毁坏,首先就能排除因为官府苛刻河工,而导致河工心存怨恨,悄悄的破坏拦水坝、减水坝。
既然不是河工所为,这世上也没有那劳什子的黄河龙王爷,自然就只剩下那些目前还潜藏在暗中的贼子奸人所为了。
只是当下,朱允熥尚不清楚,这里所发生的事情,又是否和白莲教以及晋商有关。
可要是当真有这些人参与其中,他就不得不重新考量一下这些人在这些年里积攒下来的力量了。
很快。
朱允熥几人便已经是从河堤下走到河堤上面。
他们这一行人,虽然已经是换下了官府,可是一身锦衣,还有田麦这些一看就不好惹的家伙在。
他们这些人很快就吸引了河工和官府官吏的注意。
河工们只是稍稍的留意了一下,不知道这又是哪里来的贵人。
而那些在河堤上监督、指挥、亲自参与河道修建的官吏却是连忙赶了过来。
在朱允熥的注视下。
一名身形魁梧,满脸横肉,却满身沾满泥水,脸色黝黑的皂吏,带着几名河兵赶了过来。
“几位公子来自何处,在这河堤上欲要作甚?此地乃河道总督衙门治河工地,前些日子出了事,几位还是莫要在此停留。”
皂吏用审视的目光盯着朱允熥几人一个劲的看。
拦水坝、减水坝毁坏,上头第一时间就派了人过来核查,但查清不是他们这些人引发的祸事,便没有做任何的惩处。
只是将主要负责的几名上官给调回了开封府河道总督衙门,以转任为名,实则乃是行暂时看管。
而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下文了。
但是这边河堤上的人却不敢松懈半分。
整个河南府哪个人不知道河道上出了事,还是大事,这个时候谁会闲得慌才跑到河堤上来。
朱允熥笑了笑,指向前方河道里,残存的拦水坝、减水坝位置:“我等乃是襄阳府人氏,家中长辈多有治水之能。我等听闻河南道这边出了事,便想过来瞧瞧。来年朝廷工部行考公法取仕,我等也好事先知晓这边出的事究竟为何。”
朝廷现在各部司衙门选官,都是要行考公法的。吏部更会单独组织考核,为地方官府选官取仕。
朱允熥借口出身襄阳府,因家中长辈善于治水,前来孟津县这边提前看看情况,也算是说得过。
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工部行考公法取仕选官,会不会就是用这一次黄河河道事故来做题。
那皂吏点点头,却还是不忘本分。
“将你们的路引凭证、牙牌亦或告身取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