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我要告诉殿下了?”沈随风反问。
祁景清愣了愣,突然意识到不妙:“你不会……”
话没说完,房门便吱呀一声开了,祁镇和宋莲怔怔站在门外,书童远远候着,一看到门开连忙上前:“世、世子,侯爷和夫人突然来了,奴才拦不住……”
他察觉到气氛不对,渐渐闭上了嘴。
祁景清呼吸急促,再看向沈随风时眼神已经难以平静:“沈随风,你怎么可以……”
“看我做什么,我本想着叫他们一起商量治病的事,谁知道你竟蠢到为了一张脸不肯治疗。”沈随风毫无愧色。
祁景清深吸一口气,正要与之辩驳,宋莲突然哭出声,冲进来气恼地捶打他,“你这个小混蛋,病了为何不告诉我们,为何不肯接受治疗,今日若非我们听到这些,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瞒着,你这个小混蛋!白眼狼!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良心的……”
往日优雅得体的侯夫人,此刻疯了一般又哭又骂,祁景清被她打得脸色苍白,却还是伸手扶住她:“母亲,母亲您别动气……”
他怒气冲冲地看了沈随风一眼,可惜那双眼眸太过漂亮,此刻蒙上水色,更是没什么威慑力。沈随风面无表情,心想难怪他宁愿豁出性命也要留着这张脸。
宋莲还要再闹,祁景清却是应付不来了,沈随风察觉他额上沁出汗水,当即以银针封了他几处穴道。宋莲看出祁景清此刻虚弱难受,一时间也止了哭声,只是低低地抽噎。
众人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景清,你让沈大夫给你医治吧,只要医治了,你就可以变得像正常人一样,”宋莲嗓子都哭哑了,再开口声音比先前低了不少,“你不是早就想试试马上飞驰了吗?到时候让你父亲教你骑马,你们一起去打猎游玩,母亲就在家等着你们,等你们带回来猎物,给你们做好吃的饭菜。”
祁景清眼角泛红:“母亲……”
“母亲知道,你喜欢殿下嘛,你怕自己不好看了,她便不喜欢你了,”宋莲怕他拒绝,连忙劝道,“你放心,她不会的,你父亲和你妹妹给她卖着命,她不可能对你不好的。”
祁景清眼底闪过一丝痛苦:“可是母亲,我不想靠父亲和妹妹留住她。”
“不会不会,我们又不是威胁她,我们、我们只是全家都对她好,为她肝脑涂地,人心换人心,殿下一定明白的,至于我和你爹,你就更不必担心了,我们……”
“够了,”一直没说话的祁镇突然冷声打断,“你自己生的儿子什么脾气,你会不知道吗?想来这些事他都已经考虑过了,你说这么多又有什么用。”
宋莲渐渐绝望,朝着祁镇怒吼:“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去死吧!”
祁镇
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走到祁景清面前:“我且问你,你当真不改主意了?”
祁景清红着眼角看向他:“父亲……”
话音未落,祁镇突然朝他跪下。
在场的所有人皆是脸色一变,回过神后连忙去扶他。
“都别动!”祁镇甩开祁景清的手怒喝一声,再看向儿子时,双眸已经红透,“哪怕我这样求你,你也不会改变主意?”
祁景清红着眼跪下,哽咽道:“父亲,我真的不想……”
不想什么,他却说不出口。
“父亲知道,父亲方才都听到了,你不想再拖累我和你娘,”祁镇声音哑得厉害,想要摸摸他的脸,却因为双手颤得厉害而作罢,“父亲明白你的心思,可是景清呐,怎么办呢?父亲和母亲为了你,几乎放弃了一切,甚至对与你同时出生的女儿都忽略良多,以至于一辈子都对她不起,父母把能给你的一切,都给了,你若是死了,我和你娘该怎么办,随你而去吗?”
“不……”祁景清痛苦得浑身发颤。
祁镇苦涩一笑:“活下去吧,就当是为了我和你娘,我知道你想让我们解脱,可你若是死了,我们才是真的一无所有,父亲求你,活下去好不好,我们不需要你多康健,只是想你活着,你活着,我们便有盼头,你若是死了……”
他只是想到这种可能,便痛苦得难以呼吸。一个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亡的人,这一刻面对儿子可能会死的结果,疼得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父亲求你……”他已经没有了别的语言。
祁景清颤着手将父亲揽入怀中,才发现记忆中伟岸高大的身躯,如今竟然也变得瘦小,宋莲痛哭失声,一把抱住这父子俩。
许久,祁景清低低答应一声:“好。”
沈随风精神一震:“你说什么?”
“我答应治病。”祁景清呼吸轻颤,却没有犹疑。
沈随风总算露出一点笑意,当即就要去准备要用的药材,结果刚一回头,便彻底愣住了:“殿下……”
祁景清愣了愣,怔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便看到冯乐真静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