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是一心想着怎么将喝醉的谢瑾白照顾好,现在精神一松,酒意浮上来,难免也有些困了。他哼着,哼着,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却是没忘记谢瑾白做噩梦的这一茬,“小玉哥哥还困,困么?要是困了,就,就睡,睡。这回不用怕了呀,我会在你身边保,保护你的。”“嗯,好。”听出他话里的困倦,谢瑾白轻吻他的鬓发。嘴里问着谢瑾白困不困,劝人想睡就睡的人,不过一会儿功夫,自己就先睡着了。耳边传来小公子均匀的呼吸声。他依着梦里的记忆,指腹轻轻摩挲着小公子的唇瓣。——“小玉哥哥。你曾答应过我,会来淳安寻我。院子里的石榴红了又落了,合欢花开了又谢了,赤丈河的水位涨起又落下,田里的秧苗总能等到秋风将它们变得金黄,我却总也等不到你来。我等了你二十余载,若有来生,换你等我,可好?”“好。”谢瑾白低声回应。—“叩叩叩——”谢瑾白一贯浅眠。敲门声响起的那一刻,他便醒了过来。谢瑾白低头,去看怀里的唐小棠,小公子浓密的睫毛睡下,睡得正香。唐小棠枕在他手臂上的小公子,轻放在床上。下了床,谢瑾白前去开门。门外,萧子舒禀报道,“主子,我跟踪那王捕头,果然找到他以及他的两名同党。”“出去说。”担心会吵到里头还在熟睡的小公子,谢瑾白关门而出,打断了萧子舒未说完的话。走出去几步远,谢瑾白这才停住脚步,“现在人在何处?”萧子舒回话道,“就在大厅。”“嗯,我知道了。”谢瑾白点头,随萧子舒一同去了大厅。唐时茂、唐不期父子,以及谢为朝、萧吟谢四人俱在。想来也是听说了萧子舒将人带回来了的消息,故而一同来到的大厅。大厅里,那王捕头连同他的另外两名同伴均是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每人嘴里被塞着一团麻布,发出“唔唔唔”激动的声音。王鹏的这两名同伴看样子比王鹏要年轻上不少,岁数应该只在二十岁上下。“把他们口中的布条拿掉。”谢瑾白来到大厅,对萧子舒吩咐道。萧子舒于是走上前,取出他们口中的布团。嘴巴长时间塞着布条,肌肉酸疼,那三人一时间疼得说不出来了。还是王鹏最先反应过来,“谢大人这是何意?”唐时茂、谢为朝坐在上首的位置。谢瑾白便在萧吟的边上坐了下来,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睨着王鹏,“王捕头以为呢?”王鹏是被人蒙眼打晕带到的这里。在发现自己又被重新带回了这里,他的两个同伴也被一起给绑了回来的时候,王鹏便意识到只怕是要坏事。却到底还抱着一丝希冀,嘴硬道,“小的实在不知。”谢瑾白唇角微勾,“王捕头当了多年的捕头,想必对审讯犯人应该相当有经验。不知道王捕头可想尝一尝个中滋味?”想到自己以往用在那些犯人身上的手段,王鹏情不自禁地打了喊噤。“谢……谢大人想,想知道什么?王捕头不说,您,您问小的,您问小的,也,也是一样的!王捕头知晓的,咱们也,也都知晓。”三人当中的其中一人忙不迭地抢白道。另外一人忙慌张地附和,“是,是的。不管谢大想,想要什么,小,小人们定当知吾不言,言,言无不尽。”王鹏恶毒的目光随之射向开口说话的两名同伴身上。果然,其老实木讷的外表,不过是欺瞒世人的表象罢了。谢瑾白看向两人,淡声道,“嗯,那你们便说吧。”其中一人思索了片刻,有些惊惶,又有些胆怯地问道,“不,不知谢,谢大人,想,想知道什么?”谢为朝一听这两人讲话这股子唯唯诺诺的劲,当即皱了皱眉,粗着声音问道,“你们三人当真皆是扶风县的捕快?”“是。小的们都是在扶风县衙当差的。我叫孙钱,他,他叫赵吉,王,王捕头,各位爷想,想必都知道了。”名叫孙钱的捕快见谢为朝坐在上首的位置,猜想他身份应当比他们这位即将赴任的县太爷谢大人还要高,不敢不答,极为小心翼翼地答道。萧吟求证王鹏所言,究竟是真是假,“扶风县知县当真亲自带衙役上山剿匪,却被匪人扣了去,并且向你们衙门索要赎金了么?”赵吉“呸”了一声,“是那狗官自己贪赃枉法,大肆操办他儿子的婚事,引得那扶风山大当家严虎下山劫盗。原本,严大当家也只是要劫财,根本就没想过要伤人性命。是那怂瓜自己怕死还不够,竟还将他躲到他身旁的新娘子拉到前面来挡刀,严大当家看不过眼,索性将那怂瓜给一刀剐了。最后也只是抢了钱财,将新娘子还有其他人都给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