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共退了七步,出了二十一剑,整个过程在一息之内结束。当最后一声“叮”落下时,儒服的剑歪斜坠地,而他的头冠高高飞了起来,乱发狼狈。
翠羽最具实力的四生弟子,又是以逸待劳,二十合之下,七蛟这名冒头的弟子就被楚念一膝狠狠顶在胸口,当场晕厥了过去。
而后唤来叶握寒,却也是一脸茫然,直到叫来楚萧,这件事的首尾才弄清楚。
行。
而在七蛟五生上台之后,翠羽这边上的是沈杳,作为翠羽如今唯一能战的五生,沈杳确实撑起了这份门楣,略显艰难地赢下了这一场。
而如今,上来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少年,拔剑叮叮当当撞了两三下,然后这位五生的剑就“叮啷”落地,胜负已分了。
一行非常清晰的墨字。
你也叫裴液?
李缥青淡淡收回目光,点了点正探着头死盯裴液手指的楚念师兄,往场上指了一下。
风已止息,刚刚被掀起的无数黄叶还在缓缓飘落。
她并不惊讶,在她请少年上去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看见这光芒熠熠的一刻。
“嗯十来天。”
小剑飞一圈也不容易的,可不能这么不负责。裴液解开纸笺外面的包层,平铺开来,上面正有一行女子的笔迹。
天湿鞘深,俊剑难耐久藏。这一定是居士照着此人所写,这样的剑,当然不应该藏起来!
喝彩经久不息,气氛再次攀向了高峰,文士那边几乎已没有人再坐着,一时间甚至互相争抢近处的笔墨。
她本想问“是很好的朋友吗?”,但刚刚少年将信小心收纳的那种“珍而重之”,又少了些朋友间的随意。
哦,天山。
这个“他们”,如果不是指天山,还可能是指谁呢?
她做出了和少年刚刚一样的动作——翻了翻这张纸,但确实再没有多余的文字了。
唔。
这真是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了,许多人纷纷打听这个陌生年轻面孔的来历。
然后裴液眼睛落在少女腰间:“那一枚是不是找不回来了啊?”
许多人甚至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是对后辈的礼节吗?你刚刚一斩把石头割出裂纹的那一招呢?那雪花般快而密的剑光呢?
李缥青远远看着,十三位放鹭人已经在读诗,少女猜测这次很可能要出一首十鹭之作。
在“叮”响起的同时,少年腕中真气凝成肌束,抬脚后退一步。
据楚池主所说,天山也只是被动地查个案子,暂时并没有主动谋划什么,唯一的打算是想看看能不能借力在少陇道落个根。
这样招收弟子,数量自然上不去,培养起来也费时费力,但弟子们却几乎每个都至精至忠,以山门为家门,以翠羽传承为己身传承,凝聚力极强。
裴液记得那日从马车上下来,她死死攥着那枚空壳的样子。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枚小剑应该都是少女的寄托和支撑,即便如今无奈损毁,裴液这两天所见,少女还是不时有下意识往腰上去摸的动作。
而场上,很快又有一位七蛟的五生上来,这也是他们最后一个五生。这次文士们扶栏探头,一眼不眨地看着。
这位新上来的五生三十余岁的样子,竟然也做文士打扮,长衫戴冠,腰佩长剑——这并不是七蛟培养出的人才,而是花钱从邻州雇来的打手。
于是李缥青犹豫了一会儿,没再问了,因为她忽然感觉一座陌生的大山正从少年身上对她掀开了一角。
“正事。”少女指了下场上。
不必声音也想得到是怎么回事,这样一一上场的形式下,先上场的自然吃亏,这也是翠羽至今不动的原因。
李缥青蹙着细眉看着裴液,裴液也看着她。
“啊?”少女惊讶一笑,接过来,低头展开。
而后随意把它丢在了地上。
大家不知道“裴液”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他缺少实力,只是因为还没有被看见。他本就是一颗世所罕见的夜明珠,只是需要被从盒子里拿出来。
也就是在这样的想法中,少女无意识捏着手中的布袋,摸到了其中厚厚的一层。
愚公移山,水滴石穿,精卫填海,铁杵磨针迟早我会全部还完的!
还欠33更。